第四章 昔日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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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沉以恩开心的藏不住笑意。沉妈好奇的问:「发生什么好事?」 「没有啦?」沉以恩随即否认。 「对了,跟你说。上次那位邹家小姐,跟我们见面了。」 「什么?真的吗?」沉以恩兴奋的从沙发跳起 「昨天我跟你爸,又去找她。她终于跟我们见面了,本来想说她会怪里怪气的,后来发现除了不会说话而已,举止完全像个大家闺秀的小姐。而且昨天她也很仔细的听我们说话,只是拒绝我们为她祷告,太可惜了。对了,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沉妈又在厨房忙东忙西,她抽空与他间聊。 「我要去!」沉妈看到他的反应有点惊讶,话说他也很少主动会去新朋友家探访。还是因为这是他的同班同学。沉妈看他愿意乐意服事也觉得是件好事。 探访的时间到了,他与沉光明与沉妈又开车到豪宅区,他又来到邹悦凡的家里,他有点紧张,陈妈请他们在客厅稍待一会,小姐马上下来。 邹悦凡家的室内设计以白色为底色,连沙发也是白色,窗帘也是白色纱窗,有一面都是落地窗。阳光打入室内,更显得明亮。 五分鐘后,邹悦凡从楼梯走下,她穿了一袭黑色洋装,礼貌性的对师母与牧师点点头。她有些许怕光,佣人看到邹悦凡下楼便赶紧将窗帘拉上,故意遮住外头射入的暖阳。 她身着黑色洋装,在白色背景下更加显眼,配上嫩白的肌肤,有种冷傲孤独的美。沉以恩,算是第一次看到她穿便服的时候,也不能算是第一次。上次他闯入时,也是穿便服,但是当下根本没有心思仔细看她到底穿了些什么。 陈妈与邹悦凡一同坐在同一张长沙发上,也许是陈妈看出邹悦凡会紧张,默默地陪在邹悦凡身旁,看的出来陈妈对邹悦凡如同女儿般疼爱,眼神中不时散发出母亲的光辉。也许在这样的富有人家服事久了,时间长了也割捨不下了,早已经把雇主当作家人一般。 「这是小儿,沉以恩。」牧师礼貌性介绍了沉以恩,牧师突然想起这位女孩跟他儿子是同班同学早已经该认识。 「我都忘记你们本来就认识。」牧师笑容相当和蔼,让邹悦凡感觉没那么紧张,她惧怕人群尤其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对她而言他们每个礼拜都来探访,虽每次都将它们拒绝于门外,但是她总是会看着他们开车离去的背影,说起来也不这么陌生了。 「最近还好吗?」师母亲切问候邹悦凡最近的状况,邹悦凡仍然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点头。 「如果在学校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小儿没关係,他会帮助你的。以恩,你说是吗?」牧师拍拍沉以恩的肩膀,她目光转向沉以恩一会,但随即又转走。 而被突然这样被交付重责大任的沉以恩,身为男人的他,觉得保护女生是天经地义,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况且,他本来就想帮助她。 「恩,只要她有任何困难,我一定会帮她。」以恩肯定的目光望向邹悦凡,而她只是淡然地瞧了他一眼。 沉妈拿给她一张代祷卡与邀请卡:「有机会可以来我们教会,以恩会在台上带敬拜讚美,就是带领大家唱诗歌。另外,这是代祷卡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或困难,我们都可以为你祷告。」 邹悦凡低头看着沉妈给她的小卡,示意性的点点头。 沉妈好奇问说:「我听说邹小姐,喜欢弹钢琴?正好我家以恩也很喜欢音乐呢!!」 不管问什么问题,她只是重复动作,就是点点头。不了解她的人,一定觉得她像个机器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但沉以恩觉得今天的她,跟在学校比起来已经算有反应。 在学校的邹悦凡,连点头都觉得吝嗇似的。很多时候,面无表情居多,更别说有其他动作。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最后让我们来为你祝福祷告吧?你说好吗?」牧师瞧一瞧手錶,觉得探访的时间差不多了,在聊下去就晚了。会影响明天的上课,以探访的精神来说,十五到二十分鐘就已经足够。 邹悦凡迟疑了一下,她并不讨厌牧师这个行业,也不讨厌基督教,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接近人,不想跟人有太深的人际关係。 牧师发现她的不安,他看到邹小姐对于聊到沉以恩时,比较有反应,故灵机一动说:「还是让小儿来为你祝福祷告吧,并竟是同班同学。」 沉以恩突然不知所措,虽然尷尬,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将上帝的祝福带到她的身边,只好硬着头皮问说:「可以吗?」 她皱眉抬眼看着沉以恩,微微的点头,答应让沉以恩为她祷告。她有点紧张,身体不自觉发抖。 牧师跟师母轻轻按手在她肩膀上,她刚开始有点显得不自在。牧师师母告诉她说可以闭上双眼领受祝福。闭上眼睛,看不到人如同处在黑暗中,可能只有在黑暗中她才显得自在。 沉以恩伸出厚实的右手,与牧师与师母一同将手放在她肩上。她身体微缩了一下,不过勉强还可以接受这种祝福式的触碰。 他做了一个很简短的祷告。 「主阿,你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她总是在黑暗中不段挣扎,求你的光照亮她的世界。也请你让悦凡将自己的重担学习交託在祢手里,让她可以完全得自由,得想由你而来的安息,不管是在人际关係上、学习上,我祈求祢保守悦凡心思意念,要常常喜乐。奉耶穌基督的名祷告。阿们!」 很多时候,一句话,就能打入你心坎里。 尤其是那些话,一个字不差完全说中你的心声。 邹悦凡一生中背负太多不为人知的重担,当她紧闭双眼时,听到这句经文,她默默掉下眼泪。 因为没人知道在她短短的十几年人生,过得如同地狱般。每天每天都受良心的折磨,要不是她任性对父母说出:「我最讨厌你们了。」;要不是她,是不是爸爸mama就不会发生意外。 她的话,就是诅咒。 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爸爸mama就是因为她说了这句话,而从此拋弃她,他们认为她是不乖的小孩,所以离开她了。 每天她脑中拨放的影像就是在医院中停尸间冰冷的父母尸体,以及自己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的身影。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父母也不会受到伤害。 她呼喊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拋下她,他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从此她下定决心不想让自己所说的任何话,再造成任何人地伤害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她在黑暗中不知道徘徊了多久,而她不知道她哭了,她只觉得阵阵鼻酸。 也许在她的心中,沉以恩已经是个可以信任的对象,所以他的话,额外的撼动她的内心深处。 那他是特别的人吗?也许吧?她也不知道。还是只是她压抑太久,这句话如同开关,打开了眼泪闸门。 沉妈发现她颤抖,看到她脸颊的泪痕,主动地打开双臂拥抱她说:「父说,若你累了,来我这里,祂永远在你身旁。」 牧师附和说:「欢迎来到神的家。」 沉以恩只是把感动的经文说出来,他感觉她无形中被许多重担压迫而喘不过气,沉以恩希望她能够释放自己的重担,重新得着自由。 她需要一个抒发的对象,那个永远会聆听的对象。 身旁的陈妈看了也与她一同哭泣,哽咽地说:「小姐......」,她从小姐出生就一直服事邹家,她是看她长大的。她还记得,小姐在父母亲的丧礼当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每个人都说小姐无情,可是她知道小姐是因为太过悲伤,而忘记怎么哭泣,小小的年纪就失去双亲,这样的打击如此大。 不久,邹悦凡才发现自己眼眶湿湿的,她哭了?她以为她除了忘记怎么说话,也忘记怎么哭了。 她恢復理智,她的黑暗面跟她说,眼泪是弱者的行为。你爸妈就是讨厌你哭哭啼啼的,才拋弃你。就像是被人又打了一巴掌,她顿时又恢復冷面的邹悦凡。 沉以恩看着邹悦凡的泪水,心里有点不捨,不知是圣灵的感动,还是自己的情感驱使,他便脱口而出说出:「我也会在你身旁的。」 即便是黑暗,也有人会在你身旁,不要怕。一道莫名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她直视着沉以恩,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