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修罗场

    在系统提示响起的瞬间，歧玉来找君沉“要人”了。

    君沉在此之前，分明已经将封乔送给了对方，高阳城中沿途见闻的百姓都可作证，也断然没有趁着男主人不在府中的时候，再将送出手的美人抢回去的道理。

    听完歧玉来意的瞬间，君沉的脸骤然黑了下去，他恣意妄为千百年，还没人敢这般面对面地来质问他。

    更何况……即便自己再不肯承认，歧玉也是他心中曾那般嫉恨过的人。

    感应到危险的瞬间，歧玉垂在身侧的手掌一展，蓝色水剑骤然凝结，冰蓝的眼眸颜色一点点变深，此次却不是因爱欲，而是周身再也无法忽视的强大压迫，歧玉银白色的长袍袍摆应声猎猎而起，如瀑的长发飞掠一侧，光辉更如皎月。

    站在他对面的君沉——便是蔽月的浓黑乌云，乌压而下，黑色手套慢慢舒展，倏然之间，一小簇明火在他掌心燃起，映得火焰之后，他半面的疤纹愈发诡异。

    “你以为，有了乔青竹的庇佑，我就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问话之时，君沉薄唇勾起，歧玉身形随之微微一晃，面色无异，可额间竟有了一层薄汗。

    他不曾理会君沉威胁，只道：“将封乔还给我。”

    君沉忍不住笑了一声：“那般的女人，你竟也要？”

    这话是在羞辱封乔，更是在羞辱歧玉，歧玉恍若不觉：“还给我。”

    君沉面上的笑意不过一息的功夫，瞬间收了回去。

    “不还你，又如何？”

    大战将即，一黑一白两人相对而立，各自风华，缩在后侧门内偷看的乔青竹还可以抽空品评一番。

    最后她问系统：“你更喜欢哪个？”

    系统犹豫了一下：【歧玉吧！】

    乔青竹点点头：“确实，他每次都能做得我很爽，君沉那个神经病，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

    系统的CUP处理的有些烧：【什么？】

    “什么？”乔青竹比它还惊讶：“你不会以为我是真的吧？”

    这一瞬间，她倒是不知道该为自己叹气，还是该笑系统单蠢：“我都决定开这个角色的剧情线了，会遇到什么事，我心里一直有数。”

    【……布火节不会……不是意外吧……？】

    乔青竹没回话，但系统可以感受到宿主对自己“傻白甜”的包容，它顿时把脸一埋，再也不出声了。

    乔青竹却看向场中，叹气：“可惜，现在的歧玉，根本打不过君沉。”

    歧玉身上有乔青竹上个身体给他的不死守护，可这不代表他不会受伤，如果真的惹怒君沉，真的脱离了他“游戏”的范畴，让他真的动手对付歧玉的话……

    那不用等男主出场，乔青竹还是快点给歧玉找个痛快的死法比较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而凶兽……他们没有善念，恶意却从不缺短，她知道，君沉有的是办法。

    大战一触即发。

    就连停留在树枝上的鸟雀，地面爬着的小虫，瞬间被惊飞到一干二净，四周几乎死寂，不过几息，天空渐渐染上了诡异的青蓝色，云卷翻覆之间，风声猎猎，惊雷破空。

    歧玉一抬手中水剑，身形犹如一道虚影，伴随着一阵闪电骤然掠出，蓝色剑光随着他莫幻的身影四溢之间，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作为早已安排好的默契，乔青竹一瞬都没有犹豫，直接扑了出去，以赴火飞蛾般的身姿，裙袍在少女匆忙的步履下绽出极花，电光火石之间，已是尘埃落定。

    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

    歧玉看清眼前场景的瞬间，瞳孔直接紧缩了一瞬，讶异之色无法遮掩地破土而出，蓝色的眼眸直直看着被自己水剑捅入身体一截的封乔，有一瞬间，他几乎感觉到，自己手颤抖到无法握住这把鲛人的共生武器——

    嘴唇动了又动，终究一个字音都无法吐露出来。

    君沉看着柔弱，却毅然坚定地挡在自己身前的封乔，神情仍然冷硬，唯有眼中不慎露出的情绪泄露了他的内心。

    血从蓝色的剑锋捅入的伤口处慢慢流了出来，先是蔓延着，浸满了伤口边缘的衣料，再而后，浓稠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在她淡色的裙身上，绝望到如同一朵朵绽放开来的荼蘼花瓣。

    封乔勉强抬手，软软地握住了露在自己身外的剑身。

    “不要……”她语带哀求，对歧玉缓缓摇头。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封乔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为心爱之人挡剑，求情，包括君沉。

    歧玉却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明白了。

    再看向封乔，他眼中的震惊神色不比方才弱。

    封乔再摇了摇头。

    歧玉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手势一变，捅伤她的剑身顿时化作一滩冰水，不得不说，也大大缓解了她此时的疼痛，可不过一息的瞬间，那股凉意无形之中又覆盖在她的嘴唇上，已经习惯了的生痛被温柔的安抚之时，乔青竹才想起来，这是昨夜君沉撕咬留下的伤口。

    封乔几乎疼晕过去的脸色终于变得好了一些。

    歧玉还是走了，只留下封乔，和一个始终沉默，面容之上也分辨不出喜怒的君沉。

    乔青竹正在想着是不是该说什么，却觉得身体一轻，她已经被君沉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系统：【QAQ宿主疼不疼？】

    乔青竹疼得冷汗涔涔，面色白得像纸一样，也仍然冷静：“还好，没有预想中那么疼。”

    歧玉终究还是温柔的。

    系统又发问：【他怎么不说话，感觉怪吓人的……】

    乔青竹笑了声。

    君沉低头，却看到怀中的封乔额上满是冷汗，微微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她肩膀的伤口。

    果然，下一刻，乔青竹便明显感觉到他的怀抱松了一些，力道也温柔了很多。

    【叮！君沉好感度：60％】

    系统：【？？？】

    乔青竹舒了口气，果然——

    待君沉将她放到床榻上，再来查看她的伤势。

    乔青竹让系统监控把握的很准，恰好在歧玉可以反应过来停招，君沉又未出招的那非常极致的一秒钟，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丧命，还可以有一个足够博取君沉怜爱的伤。

    这个伤，是为他而受的，这一点很重要。

    君沉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掉马，一直待在他身边，并不通俗世的封乔更不可能知道，君沉自己知道歧玉伤不到自己，但他相信封乔是不知道的。

    按他眼中的封乔所见所闻，自己不过是个多国富商，歧玉呢，却是以鲛人的身份，带领炎族人反抗金族且大获全胜的英雄身份。

    君沉可以轻而易举地想通这些关窍，那他的心，也就由不得他多做控制。

    封乔的眼睛一直锁在君沉的身上，他不期然抬眼，四目相对，他定定同封乔对视着，一瞬不移地，慢慢低下下颏，在她的伤口处吻了一下。

    鲜血的腥甜顿时溢满了他的口腔，他的喉息——

    带着封乔从青霜城来高阳城的那一路，君沉不算舌灿莲花，但也算“会说”的，只要是能让封乔开心的情话，他随便拎起哪一句都能说得上来。

    可此时，他却总是静默地，不会说话了一般，用术法将她伤口疼痛减轻之后，就只是守着封乔，看她伤势一日比一日好起来，精神也愈发见好，他紧蹙的眉头才总算松开一些。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什么宣告，更没有当日那般的情话，但乔青竹能感觉得到，君沉的心门开了一个缝隙，且允许她迈入一只脚。

    他还没有完全爱上她，但这个凶兽已经懂了什么是“爱”。

    君沉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恶事，他比谁都清楚，他对封乔并不好——不，曾经是好的，可在之后的欺骗和羞辱来临时，那时的好，却是更大的侮辱和伤害。

    那本也只是他游戏的一环。

    而封乔……她曾也说过很多话，有骂他“不配”，有说自己“恨了”，也有……很多，即便是君沉的刻意忽视之下，他也还是记住了很多。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封乔还是挡在了自己身前。

    原来……嫉妒和羡慕本就相伴而生，他嫉妒歧玉与乔青竹，是因为羡慕。

    而现在，他不需要再羡慕别人了……

    这几天，乔青竹把君沉的好感度刷到了80％，怎么都上不去了，她就知道，时候到了。

    而看着眼眸中神采愈发明亮的封乔，他直接吻了下去。

    君沉原本的形貌本就高大，此时，他坐在床榻边缘，封乔恰好走来，便熟悉地伸手压下她的脖颈，一吻来时，封乔也熟悉地闭上眼睛，承受着这个亲吻。

    未带丝毫爱欲，封乔却能从中感受到对方的情意，她眼眸中的眸光微微一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君沉以为她在走神，压着她手的力气微微一重，本将分开的唇舌又一吮。

    封乔的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他坚实的腿面上，双臂就势揽住了他的脖颈。

    进阶而来的亲吻便已经有了爱欲作怪。

    天魅体很快被催动了起来，封乔被吻到低哼着，拥着君沉，慢慢倒在榻上。

    时隔多日，君沉才与她说了第一句话：“伤还痛吗？”

    封乔摇摇头，牵着君沉的手，摸向自己的伤口处：“已经不痛了。”

    君沉眼中神色仍然晦暗不明，他低声道：“以后不要这样蠢。”

    封乔笑意明媚：“不会了。”

    君沉下意识地觉得她有些奇怪，而就在他分辨的瞬间，只觉心口一凉，他茫然低头，女子细白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周身散发着深红色光晕的尖石，她手已经被力量灼烧成了黑色，可石头最尖锐的部分……

    已经插入自己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