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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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Faith_bian聊天。 七月底的沙特首都利雅得,天气热得令人窒息。一众刚打完比赛的电竞选手都憋在自己队的训练室里不愿出去。为了让选手们的沙特之行有更好的体验,利雅得大师赛的主办方特意在赛后安排了一次茶会,各种冰饮甜点一应俱全。NothingToSay和y都已经去了会场,他们俩在等被Team Spirit的队员拦在外面合影的XinQ。 他照样戴着阿梓送的玉桂狗口罩,酒店大堂的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热浪冲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XinQ被TORONTOTOKYO和Mira夹在中间走进了酒店,后面跟着Yatoro、Collapse和Miposhka。 TORONTOTOKYO和Mira兴高采烈地举着手机和XinQ说话,XinQ听不懂英语,他俩就手舞足蹈地比划,场面十分滑稽。Collapse和Miposhka在后面边走边聊天,说的是俄语,完全听不懂。Yatoro走在最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Faith_bian抬手和XinQ打招呼,XinQ像看见救星一样,跟Spirit的几个人说了声拜拜就朝他俩走去。萧瑟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会场。 但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视线,一号位与生俱来的第六感让他汗毛直立。那视线十分具有侵略性,像是盈满热切的爱意,又像是恨他入骨。等他抬头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视线的来源。 Faith_bian会说英语,和Spirit的队员礼貌性地聊了两句,就揽着XinQ的肩招呼他快跟上。电梯到了,他们和Spirit一起走进了电梯间。 萧瑟在电梯里捧着手机回MDY兄弟们祝贺他夺冠的消息,那视线又回到了他身上。他抬头扫视了一下电梯上的人,Faith_bian和XinQ在聊比赛的奖杯是实心的特别沉,Spirit的队员围着Collapse嬉笑打闹,但除了一个人。 Yatoro是Team Spirit中最小的队员,今年只有19岁。当初他进入大家的视野时还是绿色头发,后面TI10的时候还染过粉的,十分显眼。这个乌克兰青年有一张婴儿肥还未消退的帅脸和不太高的个子,但总是一副阴沉的表情。 他依旧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萧瑟看向他时也没有任何反应。 电梯到了,萧瑟甩甩头走出门,视线消失了。 打DOTA的职业选手大都集中在二十多岁,主办方把会场布置得和酒吧一样,还给他们提供了很多鸡尾酒和啤酒。 萧瑟不爱喝酒,也不喜欢吵闹的party。当初还在CDEC时参加LGD的年会,Inflame骗他喝酒他都没喝,在餐桌上也只是吃饱了就玩手机,直播采访也不说话,甚至不愿露脸。但是刚刚夺了冠,150万美元的奖金让他有些飘飘然,正好y端了盘酒水来,他就要了一杯。 会场的气氛非常好,各个国家的选手很难有这种平起平坐的聊天时间,正好趁这个机会多交流交流。XinQ是他们几个中最受欢迎的,早早就被拉走了。Faith_bian和女朋友靠在吧台和主办方的主持人聊天,y和xiao8在软沙发区喝酒侃大山。NothingToSay去找他的马来西亚老乡xNova和Ghost,只剩下他一人在小圆桌旁玩手机。 那视线又回到了他身上,萧瑟皱起眉,但没抬头看。他知道是Yatoro在看他,那个大男孩不止一次在采访和vlog里说他最喜欢的选手是Ame,也经常把Steam的ID改得和他相关。甚至在决赛的舞台上,Yatoro也丝毫不掩饰看向他的目光,只是那时候没有像这种视线一样这么复杂,只是单纯地想和他对望。 萧瑟并没有去询问Yatoro,也没有制止他。他不会说英语和俄语,也不想处理麻烦事,简而言之就是遇事“缩壳”。想到这个词他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可惜Inflame和偶像世纪大和解的时候他在飞机上,不然高低要去MDY的YY频道说两句。 他边笑边打开微博,Inflame在世纪大和解后还发了条字里行间充满阴阳怪气的道歉。他看到后又乐了半天,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些。 ……有点像饮料,还挺好喝的,他想。 柠檬和橘橙酒的香气充斥着口腔,把酒味都压了下去,可乐的气泡在嘴里炸开,头有些晕。他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Inflame给他发了几条短信,那边很快就回了,把他骂了一顿。 逗Inflame实在是太好玩了,萧瑟乐不可支,顿时感到无聊和郁闷一扫而空,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也喝完了。 他喝得有点猛,在那里休息了一会觉得有些上头,就想先偷溜回房间睡觉,但y突然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萧瑟!在干嘛呢?”y揉了揉他的鸡窝头。他抬头眯起眼睛,昏暗的灯光下,他费了点劲才看出y旁边的是Yatoro。 “你的铁粉想跟你合影,但是不好意思直接找你,拜托我跟你讲一下,顺便帮你们拍照。别人还给你带了点喝的。”y拍了拍Yatoro的肩膀,示意他过去站着,萧瑟才看到他端着两杯酒。 Yatoro把其中一杯递给他,他没多想就接过来放在了桌上。萧瑟站起身,腿却因为酒精的麻痹软了一下。他向后倒去,Yatoro好像吓了一跳,赶快用手撑着他。 他摇摇头稍微清醒了一下,小声向Yatoro道谢。Yatoro向他露出一个腼腆而有些扭曲的笑容,手扣着他的肩。萧瑟不习惯身体接触,浑身僵硬地站直身子。他们一起看向y手中的相机。 “好了!”y朝他们比了个手势。Yatoro放开他,接过相机,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萧瑟又坐了回去,塞上蓝牙耳机,边刷b站边喝Yatoro给他的那杯酒,量不多,他两三口就喝完了。和他先前喝的那杯像饮料的酒不同,这杯酒的味道来得强烈而直接,虽然整体上是甘甜的,还是冲得他鼻腔里都是苦橙味。他揉了揉刚才Yatoro的手搭过的地方,不由得感叹乌克兰小毛子就是不一样,不仅手劲大,喝酒也厉害。 他趴在小圆桌上,酒劲已经上来了,他迷迷糊糊间看着面前的人来来往往。Zai和xiao8路过往甜品台方向去了,这个神奇的组合明明语言不通,但是依旧关系很好。Puppey带着Nisha走过去,像是父亲带着儿子。Kaka在隔壁卡座和Chalice还有RNG的领队坐一起,他噜噜噜地说了一通,周围人纷纷表示你再说一遍。Mira和Miposhka围着Collapse,好像在讲笑话,Collapse一笑起来露出一排牙龈,二人马上也跟着哈哈大笑。 真无聊啊,萧瑟悄悄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溜出了会场。 Yatoro站在Ame和y住的房门前,捏紧了手里的房卡。 他借着y带他去和Ame合影的机会从y的口袋里顺出了他的房卡,但站在门外,他却有些踌躇。毕竟无论是偷东西还是私闯民宅——虽然他们住的是宾馆——都是令人不齿的行为,Ame一定会讨厌他。至于y,他已经观察了很久,y一般很晚才回房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xiao8和NothingToSay的房间,可能在商讨BanPick或者战术吧。而且今晚的y似乎很享受这次酒会,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况且他也没房卡了。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想起前一天晚上的决赛前,他在赛场上和Ame隔空相望,准确来说是他一直盯着Ame,Ame才给他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舞台璀璨的灯光下,那个人的侧脸线条如同大卫雕像般流畅而完美,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直视到他内心最阴暗的角落。当然,如果没有粉色玉桂狗的口罩就更好了。联想到在中文论坛看到的一些八卦,什么510啦,阿□啦,赛场上的毛毛鱼啦,他眉头一皱,终于下定了决心。 房间门锁“滴”了一下,然后喀嚓一声打开了。 房里漆黑一片,但他很快就适应了。他能看到床头柜上放着没喝完的矿泉水,充着电的手机,还有一包粉色玉桂狗口罩。Ame侧身背对着门躺着,看起来是睡着了。Yatoro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踢脚线附近的夜灯随着他的步伐亮起,在他停下后不久又熄灭,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黑夜的暗影之中,他在Ame床边站定,对方毫无察觉。 没有回头路了。 他轻轻地将膝盖压在床沿上,宾馆的高级席梦思发出了一声轻响。他抚上Ame的肩,对方并未清醒,只是翻了个身,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虽然知道这是睡梦中的人无意识的举动,但还是让他心跳加速,在黑暗中有如铿锵的快板鼓点。他想起曾在乌克兰国家歌剧院看过的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中的一幕,谐谑曲轻快的长笛二重奏与小提琴相得益彰,如同此刻他的心跳与手中微凉的皮肤下跳动的脉搏交相辉映。 利雅得的夏天沉闷而无趣,若是白天走在街上,沙子卷着尘土与热风一起扑面而来,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晚上也没有蝉鸣鸟叫,只有空调外机的噪音,与《仲夏夜之梦》中描绘的夜间仙子国度相去甚远。 但是,这不是《仲夏夜之梦》。空调低沉的轰鸣中,18℃的凉气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在这里,没有仙王仙后的树汁幻象,无需解惑,他早已找到了自己的赫米娅。 Yatoro俯下身,虔诚地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而就像童话中王子吻醒公主那样,身下的人睫毛一颤,睁开了眼。 时间仿佛凝固了。早已适应了夜色的他可以轻松地看出那双琥珀色的瞳孔迷茫地转向他,同时,手下产生了一些推力,他想要坐起来。 不能这样,他想。斯拉夫人的血液开始流动,他手上施力将Ame按回床上,在那双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前,恶劣而残忍的想法油然而生。 他蒙上Ame的眼,轻轻在他耳边说:“Доброго ранку, my prince.(早上好,我的王子。)” 萧瑟确实醒了,他也很快辨认出了那个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的声音。他甚至悲哀地发现,他对这一切甚至都没有感到一点意外。 准确来说,这个人做出什么举动他都毫不意外,再狂热的粉丝也不会天天这么盯着他,还天天改跟他相关的ID。Yatoro的眼神无端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也会盯着他,不过没有那么有侵略性,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柔和的担忧,毕竟以前的他是个闷葫芦,都是那个人替他办好一切。 他在乌克兰人的掌下皱了皱眉,唾弃自己怎么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居然能在这种时候想到前男友。可他又无可救药地希望此刻压在他身上的是那个人,至少他会——! 他被颈侧的刺痛惊得睁大了眼,但是眼前被手掌笼罩,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乌克兰青年像吸血鬼一样咬了他的颈动脉一下,然后舔了舔他咬过的地方。 什么毛病,他想,一个个都喜欢咬人。 但是那个人可比乌克兰小毛子温柔多了,还会一直问他感觉如何,以便随时调整。那个人一向如此,习惯照顾他人,尤其是他的感受。随后他又忍不住开始唾弃自己,乌克兰人就算问他他也听不懂,根本没有可比性。而且,他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他又开始回想起晚上的酒会,RNG那一桌并未看到那个人,好像是和Ana在外面抽烟?还是和Chalice在吧台喝酒?不对不对,Chalice明明和Kaka坐在一起。那就是和陆浩?他明明看到过那个身影,却完全不记得了。 ……无可救药。 他最终还是下了结论。 无论是不自觉追随着那个人的自己的目光,还是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起那个人,都无可救药。 乌克兰人为了压制他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他有些喘不过气,但事实上他沉浸在回忆里,一直没有做出反抗。乌克兰人好像没有发现这一点,膝盖强硬地挤在他腿间,蒙着他眼睛的手也已经移开,转而扣在他的脑后。 和那个人不一样,乌克兰青年的动作急躁而粗暴,他很难在其中体会到什么快感,但还是不可避免被耳边缱绻的低语激起了一点兴致。英语和乌克兰语交杂着,乌克兰人用尽了自己的语言天赋,甚至还有一段抑扬顿挫的意大利语——八成是情诗之类的,他从Ti, amo分辨出来的。轻巧的弹舌音震动着他的耳膜,就算听不懂,他也能从中感受到炽热的爱意,一如乌克兰人看向他的目光。 那个人也喜欢在这种时候在他耳边低语,不过中国人都是沉静而内敛的,不会说什么rou麻的情话,那个人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叫他的本名,一声又一声。 ……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开始自暴自弃,反正他的力气也没有小毛子的大,盲目反抗可能还会激怒他,干脆就开始装死,内心祈祷着y赶快回来。不过他也知道y就算回来也进不来,乌克兰人明显是借着拍照的机会顺走了y的房卡,不然怎么能直接进来。 但是黑夜里那双亮闪闪的眼睛让他无法忽视这一切。一直以来,乌克兰青年的爱都太过纯粹,他不知如何回应,也碍于某些原因无法回应。他们之间是不平等的,就像他和那个人。又或许在爱情中没有什么平等不平等可言,更多时候只是某些人的一厢情愿。 太差劲了,他想,或许只有我被困在过往的回忆里,而那个人早就走出来了吧。 思及至此,仿佛是想急切地证明他也走出来了般,萧瑟抬手搭上乌克兰青年的肩,给了Yatoro这个晚上的第一个回应。 那双眼睛里的阴鸷与疯狂稍稍消散了一些,染上了喜悦的颜色,看起来更符合19岁这个年龄了。 他看过Spirit的vLog,这个人在和队友一起的时候也会大笑,会和队友打闹,至少是在“正常人”的范畴里,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一沾上边就变得奇怪起来。矛盾的眼神,热烈的低语,虔诚的吻,以及或许是犯罪级别的行为,即使是他默许的。 那个人也是一样,明明是以“狂”为标签,却在他的事情上处处包容忍让,即使走了也不忘叮嘱他好好吃饭,不要整天想着训练和单排,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想起那个人走的那天,基地只剩他们两个。他把那人送到门口,那人转身唠叨了半天,最后问他:“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他思索了半天,却说出一句:“以后就是对手了,要不分手吧。” 好像早就了解了他心里所想,那个人只是点了点头,用哀伤而柔和的眼神看向他,摸了摸他的头,最后又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就走了。那时候他说了些别的什么吗?想不起来了。 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一到关键点就很模糊,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和乌克兰人是两个极端。如水般的柔情与夏日般的热烈在他眼前解构又合并,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影子,一个遥不可及,一个近在咫尺。 那不如抓住现在能抓住的。 乌克兰青年已经做完了他想做的,但依旧没从他身上离开,轻轻撑在他身上,用一如既往炽热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在等什么呢?回答他,还是给他一耳光? 他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是从乌克兰人身下坐起来,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像安抚小猫一样梳理着他脑后黄黑相间的短发。 是时候和过去说再见了。 Yatoro欣喜若狂地看着他,起身去咬他的嘴唇。他闭上眼,放任青年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他也确实累了,Yatoro终于安静了下来坐在床上,手臂环着他的腰,似乎怕他走掉。过了一会转头认真地盯着他,用奇怪腔调的口音说:“我喜欢你。”见他没反应,又凑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说着:“Я тебя люблю.(我爱你。)” 但是他太困了,喝了酒又被折腾了一晚上,半梦半醒间捞起还在充电的手机,看到y给他发微信说房卡丢了不回去睡了。Yatoro握住他放回手机的手,他顺势靠在不那么高的乌克兰人还算宽阔的怀里睡着了。 早上八点钟的闹钟尽职尽责地响起,阳光从窗帘后恣意地散射出来。萧瑟费劲地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身后的人收了收抱着他腰的手臂,但还没醒。 他关掉闹钟,借着一点光仔细端详着乌克兰青年的脸,欧洲人凹陷的眼窝与婴儿肥搭配在一起居然有些协调。之前总觉得他长得凶,不过既然睡着了也是板着脸,可能本来就是这样的吧,有些人就是天生看起来不好惹。 他的手抚过青年的头发,青年黑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还是没醒。 他不禁感叹小毛子长得实在是精致,长而密的睫毛,立体的五官,除了皮肤差了点——好像外国人的皮肤都不怎么样,尤其是他们这群生活不规律的职业选手。但是不管怎么样,总体来说,小毛子长得确实对他胃口。 或许回应一个人的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他想,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是时候开始一段新旅程了。 客房的电话响了,前台用不熟练的中文问需不需要送早餐到房间,他拒绝了。再一转头,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在遮光窗帘的阴影下,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被这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无论多少次他都习惯不了如此直白的视线,中国人永远是内敛含蓄的。 Yatoro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而他就像被美杜莎石化了般维持着挂掉电话的动作,直到“美杜莎”凑上来拥抱他,在他耳边留下一串感叹词。 鸟叫声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传进室内,他揉了揉Yatoro的头发,指了指窗户,Yatoro放开了他。 窗帘拉开的一瞬间,中东地区的阳光透过发绿的玻璃照了进来,他不适地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看向窗外。利雅得的街道依旧平静,空气中散布着黄色的沙尘颗粒,把阳光也染黄了。 他在阳光下回头,头一次真正地看清了Yatoro的眼睛。 以往他们对视的很少,一般都是Yatoro单方面盯着他看,少有的几次也都是在舞台上。利雅得和TI10的决赛日并无不同,就算胜负调转,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如期而至。 他的眼睛不像中国人的棕色,而是灰色的。迎着阳光看,更像是雾都阴天的霾,基辅修道院的砖。其中包含着的情绪胜过教堂的碎彩窗,故宫的琉璃瓦,如此缤纷多彩。 他像受到了蛊惑一样走到了床边,伸出手摩挲着乌克兰青年凹陷的眼窝。 很快,手被Yatoro牵住,摆出像绅士邀请淑女跳华尔兹的姿势。 那双美丽的眼睛和精致的脸一起低下,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 手背上传来湿软的触感,是一个郑重而虔诚的吻。青年抬起头,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舒展开来,露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明亮的笑,灰色的眼睛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 “早上好,我爱你。”他的骑士用标准的中文再次宣誓,“Forever.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