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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腰 第38节

    唐慎钰点了点头见礼,他迅速整了整衣襟,一个健步跨上台阶,进了屋子。

    屋里很暖,布置简单,朝前瞧去,方桌那边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太监,中等身量,略有些发福,他穿着深紫色缠枝葡萄纹缎面棉袍,保养的甚好,脸上一根纹都没有,很正派慈善的长相,大花眼,高鼻梁,此人正是如今司礼监的秉笔夏如利。

    夏如利斜窝在椅子里,腿上盖了条毯子,正凑在蜡烛跟前看书,他随意翻了一页,目不斜视:“回来了?”

    “嗯。”唐慎钰反手关上门,大步走过去,恭敬地行了个礼:“公公好。”转而,他眉眼具笑,小声唤:“利叔。”

    夏如利合上书,上下打量眼前俊朗的年轻男人,笑道:“嗯,瘦了些,也黑了些,快坐吧。”

    唐慎钰一屁股坐到夏如利跟前,将酒壶放在桌上,蓦地瞧见桌上堆山码海的锦盒,香喷喷的,不用看也知道是点心,他搓了搓手,翻起只小罗汉杯,满满倒了杯酒,双手端着呈送给夏如利,笑道:“您尝尝,留芳县的杏花酒是真不错,京城可没这号,要早知道您来,我必得给您置办个席面的。”

    夏如利手指隔空划了下唐慎钰的脸,接过酒:“越发油嘴滑舌了。”

    唐慎钰给自己也满了杯,喝了一大口,瞬间感觉身子暖和了,他抹了把嘴,斜眼瞅了下外头,笑着问:“是谁支使您来的?陛下还是陈公?”

    夏如利慢悠悠地品了口酒:“你这边许久没消息,陈公的意思叫我出来瞧瞧,正好,这回逢着大娘娘的万寿节,秦王又在他封地幽州搜罗了番,紧着进献了什么佛骨、舍利子、佛经,对,还有个老大的金座玉佛,这不,他的世子赵宗瑞就请旨到顺安府来迎佛,照例,上头命咱家好好侍奉瑞世子。”

    说着,夏如利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对了,这回同行还有忠勇伯,这老东西说他来留芳县有点私事,我问他是什么,他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没说实话,我也懒得搭理,他前脚入留芳县,我后脚悄摸来找你,小侯爷接待的忠勇伯,将他安置在了一处僻静的客栈。”

    唐慎钰大概齐知道老夏来的目的了,只是低头笑。

    夏如利从怀里掏出个福袋,在福袋里勾出块碧玉做成的平安扣,扔到唐慎钰怀里,“这是瑞世子特特给你求得,能保平安。”说着,夏如利下巴朝桌上那堆吃食努了努,笑道:“这些全是瑞世子从京城带过来的,全是你爱吃的,什么豌豆黄、栗子酥、牛乳饽饽、风干辣牛条,嘿,这胖墩瑞,就记得吃。”

    唐慎钰小心翼翼地将平安扣收进怀里,鼻头一酸,动手拆食盒,捻起几块栗子酥就往嘴里塞,苦笑道:“难为他惦记我。”

    “那当然了。”夏如利懒懒地窝进椅子里,翘起二郎腿摇:“胖墩人和善,羁留在京城这么多年,和你父母、姨丈一家关系极好,他从小看着你长大,虽说只比你大十三岁,可和你老子差不多了,你这回办险差,他自然担心你。”

    夏如利点到即止,他看着唐慎钰吃得香甜,倒了杯茶推过去,笑着问:“来吧,给咱家说说留芳县的事吧。”

    唐慎钰差点噎住,忙喝了数口茶,他想了想,将这段日子发生的所有事上报给了夏如利,隐瞒了两件,春愿易容顶替沈轻霜,还有周予安嫖,妓误事,他长叹了口气,狠狠搓了把脸,偷摸瞅了几眼夏如利,“事就是这么回事,小姐这边强烈要求惩治凶手,我做了个局,把程家那女儿给办了,利叔,我是不是冲动了?”

    “办就办了,那有啥的,便是出问题了,自有人给你兜底。”

    夏如利轻描淡写地摇晃着腿:“这事儿却是有些两难,不办,皇帝的jiejie受了罪,若是不讨回来,陛下和胡太后心里会不快,只是那户部尚书程霖是郭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今年初,大娘娘特选了他家姑娘为德妃,大有让此人将来取代万首辅的意思,办了吧,程尚书和郭太后心里又不满,如今做个局儿,让马县令和利州扛下锅,不脏了你的手,他程霖顾着面子前程也不敢声张,所以这池子水暂时还算平静,没事儿。”

    唐慎钰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觉得牛乳饽饽更香甜了,不觉多吃了两个。

    “我说……”夏如利呷了口酒,笑得和善,轻声问:“你方才说去年腊月廿七小姐被刺,可你和周予安腊月廿五就到留芳了,怎么回事啊,你好歹这行当里干了这么多年,怎地还能让这种事在眼皮子下发生。”

    唐慎钰被噎住了,使劲儿才将饽饽咽下去,干笑道:“方才给您说了,小姐有了身子,她又念叨着要采买古董,我去找大夫,周予安去搜罗古玩,这不就刚好给错过了么。”

    夏如利垂眸笑,没有直接挑破,手指轻轻点着唐慎钰的胸膛:“唐子啊,你小子心计手段都还可以,就是这心哪,不太狠,把那情义看得稍微重了点,迟早受害。”说到这儿,夏如利长叹了口气:“你爹走后,我们都瞧着先定远侯还算稳重,也有几分本事,就放心把你交托给他……他不错,可这儿子着实……呵,留神着点吧。”

    唐慎钰心一横,直接跪倒在夏如利面前:“对不住利叔,是我醉酒误了差事,害得小姐受伤,也无端挑起这么场官司,都怨我。”

    夏如利心

    里明镜儿似的,俯身扶起唐慎钰,贴心地用袖子拂了下唐慎钰的下裳,示意他坐下,只见夏如利沉吟了片刻,手指咄咄点着桌面,开口道:“这么着,将来上报的时候,你把腊月廿五来留芳县,改成腊月廿七,正好小姐被重创后你们才来的,刚好把事错开,之后你想尽法子弥补,为小姐讨回了个公道。”

    唐慎钰大喜,起身深深给夏如利行了个大礼:“利叔,您让小侄如何感谢您呢,走,咱现在就去醉仙居,我请您吃羊蝎子!”

    “少来。”夏如利啐了口,斯条慢理地品茶,忖了忖,笑着问:“现在留芳县有你多少人?”

    唐慎钰一怔:“除了我和予安,还有八人,其余的全在外县驻扎等待。”

    夏如利点了点头:“薛绍祖、宋之孝、李大田这三个你留下,其余的给我。”夏如利眼里闪过抹难以察觉的厉色,温声笑道:“正巧我和瑞世子迎佛爷要路过平安驿,听说那儿最近闹山贼,北镇抚司的卫军个个儿一个顶十,你叫他几个护送我们一程。”

    唐慎钰一惊:“利叔!”

    夏如利丢下书,起身,拍了拍唐慎钰的肩膀,笑得温和:“佛爷慈悲,他们会有好去处,不过是将来不会再京城露面罢了。行了,带咱家去瞧瞧那位小姐,咱家还得连夜去和瑞世子会合。”

    唐慎钰还想再说几句,终究闭口不言,便带着夏如利出了门。

    这会子雪停了,灰云散去,一轮朗月当空,照的积雪如银屑般闪耀,穿过一道拱门,又走了几步,便到了春愿住的那个小院。

    唐慎钰亲自在前头打着灯笼引路,二人走上台阶,并未进去,依照夏如利的指示,将门轻推开条缝儿往里看,此时,屋子只点着盏豆油小灯,春愿醒了,穿着厚厚的寝衣,傻乎乎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一下接着一下梳头发。

    唐慎钰心里着急,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

    “这位就是小姐?”夏如利眯眼看了片刻,没言语,转身便走,他慢悠悠地下了台阶,信步在庭院,蹙眉道:“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和胡太后有两分神似,如今大仇得报,即将飞上枝头,怎么还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唐慎钰摸了把额上的虚汗,忙笑道:“她这不是被杨朝临伤害了。”

    “痴情女子呀。”夏如利笑了笑,忽地拍了拍唐慎钰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行了,咱家自己走,你就别送了,这两日你们就能启程回京了,别耽搁了,陛下的身子可不能再等了。”

    ……

    说是不用送,唐慎钰还是准备了些酒水干粮,亲将夏如利等人送出府,这些做罢后,他急匆匆地往最南边的小院奔去。

    屋里灯还亮着。

    唐慎钰搓了搓手,左右望了圈,疾步奔向上房,他略整了整衣衫,这才推门而入,进去后发现,春愿还在梳妆台前坐着,木木登登地盯着镜子,一动也不动。

    “还没睡啊。”唐慎钰一想起晚上的事,火就起来了,冷着脸叱道:“你知道你今晚差点就捅下篓子不?素日把我教的全都忘在爪哇国了,可是又想受罚了?过来,我再跟你讲讲。”

    春愿仿佛没听见般,更像没看见般,她放下梳子,失魂落魄地朝拔步床那边走去,木然地脱了鞋,上了床,盖上被子,一声不吭地去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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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那个畜牲在哪儿!

    唐慎钰从未见过这般的阿愿,他径直走到床那边,手扶着后腰,足尖踢了下床边,压着声叱:“起来!”

    那女人依旧一动不动,甚至仿佛还有点“厌烦”,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包裹住头。

    “你这是什么态度!”唐慎钰直接上手,一把将被子扯飞,忽地瞧见春愿蜷缩着,那么小,就像只煮熟了的虾子,双臂把自己环抱住,身子窸窸窣窣地轻颤,眼泪把枕头打湿了一片。

    唐慎钰心就像被什么揉了下。

    他坐到床边,凑了过去,从后面环抱住她。

    “走开。”春愿哽噎不已。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唐慎钰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肩头。

    春愿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这样抗拒,唐慎钰并不感到意外,他自己曾经历过,也曾见过不少,达成某个目的、或是彻底失败,亦或是像阿愿这般报仇雪恨了的,是会一度出现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唐慎钰从后面轻推了把她,讥诮:“怎么,如今手刃了仇人,就觉得本官没用了?看都懒得看?今晌午在酒楼你可不是这样。”

    春愿手指抹去眼泪,她心里空落落的,不想说一个字。

    “打起精神来,你这样,小姐不会喜欢的。”

    唐慎钰不晓得怎么安慰女人,他便捏起袖子,去给她擦眼泪,手背无意间碰到她的额头,有些热,他手掌附上去,guntang一片,唐慎钰难得温柔:“现在是不是很难受?我带你去瞧大夫,你不是想吃夜摊儿上的馄饨么?大人陪你去吃,看看花灯,以后再想回留芳县怕是难了。”

    春愿想扯开他的手,身上实在没力气,于是放弃了挣扎,她也不想哭,可就是很难受,是,大人帮她报仇了,甚至纵着她,让她折磨了杨朝临,小姐去世后的这段时间,他坏是真的坏,狠也是真的狠,但总的来说,对她很照顾了。

    春愿泣不成声,都哭得咳嗽了,心揪疼得厉害:“去清鹤县那天,我梦见了她,她说那个地方山清水秀,让我回头,留下陪她。”

    春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即便洗了很多遍,依旧能闻见血腥和火油味儿:“刚才我又梦见了她,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很失望的眼神。大人,我想……”

    “不行。”唐慎钰直接拒绝,他将被子勾起来,盖住他们两个人,叹了口气:“最开始我见到沈小姐的时候,说实话,对她的印象并不好,泼辣任性,脑子也不清楚,明知道杨朝临是个深坑还往进跳,可后来,我慢慢就敬佩她了。你看这回,吴童生夫妇和胡大夫,完全不畏惧程家的权势,毅然决然地在公堂替她作证,说明啊,她是个很仗义的人,她还很善良,把孤苦无依的你买回去,替你着想,给了你干净的身份,她把你教的很好,像石头缝里的小草一样坚韧,敢爱敢恨,阿愿,你应该不是个背信弃义的人,不会丢她的脸吧。”

    “可是……”春愿往开挣脱,她觉得他抱得太紧,她都要呼吸不上了:“我是个没用的人,害怕到京城给您拖后腿,连累了您。”

    唐慎钰连连吻着他的脸和脖子,往下褪她的衣裳,轻声呢喃:“除了小姐,这世上再没有你牵挂的人了?”

    春愿只觉得她的手冷得很,她往开掰:“没有。”

    唐慎钰早知道她会这么答,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心里有那么一两分酸,他摩挲着她小腹的纱布,轻吻了吻她肩头的梅花刺青,笑着问:“那陛下和胡太后呢?他们可是小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难道就不想去替小姐看看?”

    春愿摇了摇头:“小姐说,他们母子有他们的富贵,她、她是个很要强的人,不想去攀高枝。”春愿哭得都咳嗽了:“大人,我,我真的很想她,我撑不下去了,我很想替您做事,可我真的……”她抓起他的手,放在她心口:“我的心空了,特别冷,您厌恨我吧,骂我打我都好,就算杀了我……”

    “别说了。”唐慎钰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春愿,让她贴着他,由着她哭,眼泪鼻涕流了他一胳膊,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没事儿,时间长了,这道坎就慢慢的过去了,好好活着替她看这锦绣山河,替她生儿育女,总有一天,你会找到除她之外的,活下去的意义。”

    “我怕……”

    “怕什么。”唐慎钰摩挲着她的头发,“缓一缓,待会儿咱们要换地儿住了。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小姐拿到了红mama逼迫一个聋哑贵女卖身的罪证?她爷爷忠勇伯来了,我打算把那恶妇交给伯爷,估计是难逃一死,这恶妇这些年把小姐当成摇钱树,杨朝临兄妹趴在小姐身上吸血,红mama何尝不是?我记得这恶妇还想卖你的初夜来着?本官允许你,明儿打她捅她几下,也算替小姐出了口恶气。”

    春愿顿时又来了些许精神,哽咽这点头:“好。”

    ……

    这一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子夜时分,唐慎钰就匆匆拾掇了行李,又叫仅剩的三个卫军彻彻底底地将马家外宅清理了一遍,这才离开,几人住进之前包的那个僻静客栈。

    约莫寅时,春愿总算又躺下了,身上guntang得厉害,也疲软,天快亮时刚有了点睡意,就被唐慎钰叫起来了,让她稍微梳洗下,说隅中时候,那位忠勇伯会来。

    春愿嗓子疼,只吃了几口米粥,头晕目眩的,身子冷得发抖,依照唐大人的吩咐,坐到了客栈的那个小包间里,还是那个老实话少的卫军薛绍祖在旁“侍奉”她。

    春愿不想说话,也没心思描眉点唇,照旧戴了面纱,往腿上盖了张薄被,懒懒地窝在四方椅里,斜眼瞧去,今儿天似乎很好,太阳光打在纸窗户上,在地上投下几块亮亮的光斑,客栈毗邻内河,潮气一冲一叠地泛上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咳嗽了几声。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阵男人的寒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进了隔壁的包间。

    薛绍祖疾步上前,将木墙上挂着的摆件搬除,墙上顿时出现两个指头般粗细的小洞,他侧身让出条道儿,低声恭敬道:“小姐请。”

    春愿身上虚,懒得动弹,但还是起身过去,踮起脚尖往里看。

    隔壁包间的大方桌早都撤去,蛮空的,摆了张折叠木屏风,屏风后是有两张扶手椅,中间是个小四方立几,上头简单摆了两道点心和一壶热茶。

    唐慎钰穿戴依旧低调,满脸堆着笑,同他一道进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个头甚高,人也健壮得很,穿着狐裘氅衣,豹眼厚唇,如此年纪,眸中的锐利依旧不减,少了三根手指,右手掌心有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曾领兵打仗过的老将,应当就是那位忠勇伯。

    “老叔,快进来。”唐慎钰恭敬地将忠勇伯迎着坐下,急忙沏了杯热腾腾的龙井茶,垂手侍立在一旁,笑道:“快喝口茶暖暖,这天可真够冷的”

    “你看你这孩子,也忒懂礼了些。”忠勇伯忙扯过唐慎钰,摩挲着唐慎钰的胳膊和手,打量着,点头笑:“这眉眼间和你父亲越来越像了。”

    唐慎钰眼里闪过抹不自在之色。

    忠勇伯了然,没再说,忙让唐慎钰坐到他跟前。

    唐慎钰将点心推过去,故意笑着问:“您老和谁一道来的?”

    忠勇伯道:“和夏公公、瑞世子共行了段,他们去顺安府边界儿迎佛骨去了,哎,老夫年轻时在秦王殿下跟前侍奉了十多年,原该跟过去给他请个安的,只是这边……”忠勇伯眸中闪过抹痛苦之色,抓住唐慎钰的手:“是、是真的么?”

    唐慎钰重重叹了口气:“小侄年前奉命到留芳钞关做几件密差,谁知意外从一犯事小吏嘴里得知,去年有个京城小姑娘被拐卖到了此处,那小女孩才十几岁,又聋又哑。”说着,唐慎钰从袖中掏出个红布包,递给忠勇伯:“兴许是巧合,您看看,是不是婠婠的东西。”

    忠勇伯手抖如筛糠,一层层剥开红布,当看见里头的那对珍珠耳珰时,老人急得差点背过气去,老泪纵横,痛苦地点了点头,愤怒地喝道:“是谁!谁害死的我孙女!”

    “您节哀啊。”唐慎钰连声安慰,叹道:“小侄办差的空儿,顺带查了下婠婠这宗事,一有了眉目就赶紧写信通知府上,原本是要底下人将犯人押送回京,交给您处置的,只因她是留芳县另一宗杀人案的证人,小侄便只得等着案子了结后再带她走,没成想您老腿脚倒快,竟赶了来。”

    “人呢!”忠勇伯咬牙切齿地问。

    “就在客栈的后厨捆着。”唐慎钰给外头守着的卫军李大田使了个眼色,他按住忠勇伯的手,一脸的担忧:“审问犯人小侄比较拿手,你老先缓一缓,左右人在咱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