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節　真假歡喜冤家

    「為什麼不說話？」顧承岱先開口問。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有沒有人說過妳說話有種特殊的口音？」

    戴柔恩曉得自己有些客家腔，但不想向對方承認，反倒故意激他。「你說話還大舌頭咧！」

    他鬆一口氣，反而大笑，令她奇怪。這是戴柔恩第一次看到他笑，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解釋成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發自內心的笑，第一次和他見面時，他的笑容是敷衍的，為討好王雨玟而裝出來的，而之前，他對她的笑像一種嘲諷。

    「妳笑起來很漂亮。」

    她的臉微微發紅，他的話聽起來像是稱讚。

    但不一會兒，她側過臉，心中責怪自已為什麼要為一個男人－－而且是她的情敵讚美的言語感到興奮，何況那些話是出自於顧承岱的嘴裡。他最擅長的就是油腔滑調，誰知道他是不是口蜜腹劍。

    顧承岱注意到整個氣氛又開始下滑，戴柔恩的表情呈一百八十度轉變，剛剛還像個小女孩害羞的神情，現今又是冷冰冰的男人婆面孔。

    他趕緊將思緒拉回來，專心的開車，當他們到達目的地時，天空下著微微的毛毛雨。

    「不會吧？」戴柔恩一臉的失望。

    顧承岱對她說。「這是太陽雨，妳看天空還有太陽呢！這種雨下一會就會停了。」

    他停好車後，將自己身上穿的牛仔外套丟給戴柔恩。「車上沒有雨傘，妳先拿外套披著，別淋著雨。」

    接著他下車取出烤rou的用具。陳國信和王雨玟從小雨中跑來，戴柔恩跟著下車，用顧承岱的外套遮雨。

    王雨玟對他們呼著。「怎麼辦？下雨了。」

    「沒關係，這是太陽雨。」戴柔恩用顧承岱的話向她解釋。

    「哦，真體貼！」

    「什麼？」戴柔恩不明白對方沒來由的一句。

    「阿岱拿外套給妳遮雨。」王雨玟轉頭對著男友。「你都沒有。」

    陳國信看看戴柔恩，又看向顧承岱，一臉「女人真難應付」的表情，最後聳聳肩，對女友說道：「可是我又沒穿外套。」

    「我不管，我不管。」

    王雨玟像撒嬌一樣，在雨中追著陳國信跑，那景像看在戴柔恩的眼中，腦海居然升起，相愛的男女朋友真好！

    驚覺到自已的想法，她迅速望向顧承岱，而他也以奇怪的眼神看著小玟他們。有一分鐘，戴柔恩竟然希望自己能像小玟這麼般可愛。

    「喂，陳國信，幫忙拿東西。」她帶著矛盾的心情叫他回來。

    一行人在溪流邊找個平整一些的地點，所幸找到時雨也停了。

    顧承岱用石頭堆成一圈在裡頭升火，王雨玟和戴柔恩整理著待烤的食物，陳國信則是帶著早已準備好的釣具不知跑到哪去。

    王雨玟將rou放上烤rou架，不經意地問。「你們的進度還好吧？」

    面對突如而來的問題，顧承岱和戴柔恩互相盯著對方，一時竟反應不過來。約莫半分鐘，顧承岱轉動眼珠。「很好啊，柔柔又聰明，對人也很好，現在很難找到這樣的女孩。」

    「阿岱才是體貼，又善解人意。」戴柔恩跟著誇他幾句。

    「聽見你們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當初想撮合你們時，我還以為可能性很小，因為你們好像很合不來。」

    顧承岱替兩人回答。「沒有的事，我們當然很合……的來。」

    「可是你們常常鬥嘴吵架。」

    他哈哈笑了兩聲。「那叫作歡喜冤家，我們倆是愈鬥嘴感情愈好。」

    她點點頭，倒是戴柔恩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王雨玟笑了笑。「你們的確是歡喜冤家。想當初，我和阿信也是這樣，人家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嘛，反正現在知道你們彼此都對對方相當有好感。」

    戴柔恩和顧承岱又對視了一眼，視線中暗藏著不屑。

    「我不待在這做電燈泡，我去找阿信，這裡拜託你們了。」

    他們微笑地目送她走開。

    等到離她一段距離之後，戴柔恩對顧承岱說：「我剛剛少加一句，阿岱體貼又善解人意，可惜呆了些，我還要向你申明一點，我和你絕對不是什麼歡喜冤家。」

    「我也少說了好幾句，妳對人好不好我不知道，可是就對我特別兇特別嗆，我很懷疑妳跟好髀氣的小玟交朋友，會不會覺得很慚愧。」

    「不會。」她吼著。「對付你這種人就要這樣，誰教你欠罵，反正會會扯朋友後腿的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警告妳，不許再說我扯朋友後腿。」

    「我偏要說，怎麼樣？」她揮舞手中的筷子，一點也不怕他的威脅。

    顧承岱突然指著烤rou架。「蚌殼熟了。」她聽了直接用筷子去夾，他出聲制止。「不能這樣夾。」

    不過為時已晚，滾熱的湯汁自掀開的蚌殼中流出，大部分淋在柔恩的手上，她不禁痛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