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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 陈旭的尸体找到了。 本来在我说完线索后的晚上陈旭的尸体就找到了,可因为没法辨别所以探员们只能把他的尸体拉去医院做鉴定。鉴定结果在今天才下来。 听人说,陈旭的尸体就在我指的那片小空地上。他的皮被人完整的扒掉了,身体四肢支离破碎的散落在树林里,有些肢干上的rou甚至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吃光了。 探员们搜遍了周围才把他的尸体勉强拼全,可他的整张皮却不知所踪。 这件残忍的命案让村里的人们都胆战心惊,整日闭门不出担惊受怕,我家自然也不例外。 这几天我妈把我拘在了家里,在期间湘湘mama亲自来求我,说湘湘受了打击整天不说话希望我过去开解开解她,我mama也丝毫没顾及邻里之情,没同意我出门。 其实即使mama同意我去,我也是不会去的。 这几天我一直觉得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在偷偷观察我,即使我躲在屋子里,那道视线也依旧如影随形。 而且夜里那道玻璃敲击的声音又出现了,我让爸爸检查过,玻璃没有什么问题,他说可能只是风刮过的声音,可每次声音响起我都感觉窗外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注视着我。 我找不到那道视线的来源,可我能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不知道能跟谁说,就把这些事都在手机上告诉了霍景。他一直在安慰我,说可能是我的潜意识而已。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每次跟他说话我都会安心一点。 可似乎事情确实在按照我不希望的方向进行了。 这天傍晚,我站在院子里消食,毛毛突然叫了起来。我顺着它的视线一直看到山腰的平地,阴森昏暗的松枝阴影下站着一个熟悉的男人。当我想起他是谁时,我的身体如坠冰窟一般,寒冷的气息穿透我的五脏六腑似乎将我的灵魂也冰冻住。 是陈旭。或许说是杀死陈旭的凶手! 他依旧像前几天那次,挥着手看着我。微笑着似乎在对我说着什么。 寒意如潮水般把我淹没,沉重的呼吸愈发困难。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举起手机朝他连拍了好几张。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躲进了屋里。 我蜷坐在墙角,颤抖着手想把照片发给霍景,可因为我害怕的手抖,图片都是模糊的大块色彩,根本看不到什么。 “欢欢,欢欢。你这是怎么了?”爸妈看我这副样子也吓得不轻,左右搀扶着把我架回炕上。 我吓的浑身瘫软,大脑一片空白,身上没有一丝力气。那道惨白的身影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的眼前不断浮现着陈旭怪异的笑脸,以及他蠕动的嘴唇。 他到底说了什么? 间隔太远我看不清晰他的口型,只觉得他说的好像是,等着我。 怎么办,怎么办。我在心里不断念叨着,它已经盯上我了,马上,马上它就要来杀我了。 ………… 这夜,无风无雪,月明星稀,柔和静谧的月光亮的几乎能照清村庄里所有的事物。村子里所有的生命都睡着了,家禽在圈里深眠,人们在屋里沉睡,猫狗在窝里偷懒,就连风都似乎酣睡下来停止了吹拂。 而在石岩山上,有一道怪异的身影就趁着这晴朗宁静的月夜下到了村庄里。 冷飕飕的气温将我从睡梦中唤醒,屋里明明烧的很暖和,可这寒气却源源不断的吹向我。 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月光透过窗户将屋子里的家具映的清晰可见,我奇怪的四外看了一圈,屋门关的好好的不应该冷才对。可就在我看向窗户时才发现,原本合实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了半扇。 月光如轻纱般盈满了整个院落,院子里的物事都是一如往常的样子。 我坐起身爬向窗户想伸手把窗户关上,可心底莫名的慌乱感却让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毛毛。 本该安稳睡在窝里的毛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它站在地上目光警惕,浑身绒毛炸起,尾巴紧夹在双腿之间,视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户的方向。 我知道让毛毛如此警惕,一定是那个凶手来了。 我小心翼翼移动着想悄无声息的下地离开,可凶手却仿佛能听到我的心声一般发现了我的意图。 我还维持着一只脚下地的动作,可我的目光却停留在窗户上再也移不开。 我眼睁睁看着月光照的银白的窗台上默然伸出了一只细长尖锐的爪,随后一颗灰白可怖的头伸了出来,诡异的兽瞳直直盯着我与我对视。 我本以为杀死陈旭的只是一个变态杀人犯,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种可怕的怪物。 紧接着,在我绝望的视线中,细瘦干枯的肢体攀着窗台轻巧的爬进了我的窗户。 孤独坐落在山村边缘的小院里,宁静如同水中月般骤然被打破,激烈的吵闹声几乎响彻了整座村庄。鸡、鸭、鹅所有的动物都在凄厉的鸣叫。院子的主人们被这声音吵醒,随后,狗疯狂的吠叫声,男人女人恐惧的叫喊声持续了冗长的一段时间。 再之后,一切回复平静,月光照着狼藉的院落,空气中只留下撕心裂肺的哭喊。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松林荆棘被月光照的惨白,我的耳边只有自己急促到哽咽的喘息声。 我来不及回忆那令我恐惧的松林气息,来不及去想恐惧的叫嚷着与怪物扭打在一起的父母。 我只想快点下山,我要离开这里!趁那怪物不在这里,我要回家去!!! 冬天的气温刺骨的寒冷,即使平时穿着厚重的棉衣也挡不住那道寒流。可此刻,我穿着单薄的睡衣穿梭在荆棘之间,身上感觉不到寒冷,脚下也感觉不到松针草枝尖锐的刺痛。 快逃!快逃! 此刻我只想逃离这里,我不想,我不想被怪物活生生吃掉! 今夜的月光亮的刺眼,松山上满目黑色与白色刺的我头昏眼花,松林里阴森诡谲好像每一颗松树下都有一双阴暗的眼睛注视着我。它们在戏弄我,就像残忍的狼在戏弄到手的兔子。 我来不及拨开抽在身上如同鞭打的荆条,一路向山下疯跑。 怪物都是邪恶又残忍的,它故意给我留下希望又要亲自把他打碎。 当我即将跑到山腰的路面上时,静静蹲立在路中央的身影打破了我全部的希望。 它极不成比例的四肢蜷缩着蹲守在那,看到我跑下来时才佝偻着慢慢抬起了身体。那张可怕的令人作呕的脸清晰的暴露在月光下,凶恶狠毒的眼神令人心迫,鼻子的位置凹陷下去只剩一个大洞,那张布满尖牙的大嘴几乎占了大半的脸颊,像是蛤蟆,又像是被水泡胀肿大的尸体。 “咯咯咯……欢,欢欢。”他裂开嘴唇,喉咙轻微滚动发出一连串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爸爸的声音,又有些像是陈旭的声音。 “欢,欢欢。”他不断变换声线叫着我的名字。 那张脸不断变化着,脸上肌rou不断的抽搐,最后嘴角上勾扬起了一个诡异的笑。他朝我伸出爪子,似乎要拉住我。 我不敢停下,转身向山顶逃跑。 “欢欢,” “欢欢……” 怪异的叫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声紧紧的追在我的身后。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刻居然什么想法也没有。 喉咙里血腥味越来越浓,喘息越来越困难,我的肺几乎要疼的炸开,腿脚也已经毫无知觉。最终,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摔倒在地上意识模糊。模糊的视线里,怪物轻巧的追到我的身边,我如同一只被猫戏弄玩耍的老鼠,拼尽全力的挣扎最后也逃不出那副獠牙血口之下。 “抓,抓到了。咯、咯咯……,我的。” 冰冷的兽爪摁住我的后颈,一直缠扰着我的那股松林气息终于在此刻浓郁的将我裹挟起来。 ————— 平静的小山村如同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水再次沸腾起来。 当霍景驱车赶到村里时,看热闹的村民已经把案发现场围了起来。他拨开人群进到探员保护的院落中,发现原本整洁干净的小院此刻已经一片狼藉,木柴,杂物散了一地,窗户上的玻璃也碎的彻底。探员们正分头在院落各处搜集信息。 “队长,报案人李顺平和他的妻子王丽琴正安置在屋里,俩人都受了些皮外伤,但是报案人的女儿李图南失踪了。”从房子里一个探员朝霍景迎了出来,拿着记录本边倒退着边向霍景说明情况。 他面露同情道:“听报案人说是一个长得像人的怪物把她女儿掳走的,老两口都五十多岁,吓的神智不清,挺惨的。” 霍景神情不明瞥了他一眼,迈过地上洒落的锅碗瓢盆,走进房间看到了瘫坐在一起的夫妇二人。王丽琴已经哭得几近昏迷了,想要问话只能询问老李一个人。 霍景吐了口气凝重道:“叔,婶儿,先别哭了。我相信你们说的怪物是真的,先跟我说一说昨夜的具体情况吧。” 老李安抚的拍着妻子的后背,通红的双眼看向霍景嗓音沙哑道:“霍队长,昨天晚上,我和我妻子在屋里睡的很沉,忽然就听到我女儿大叫了一声。“ “当我爬起来冲到她的房间时,我看到一个手脚细长,血盆大口的怪物。它正抱着我女儿要从窗户把她拖走。我赶紧上去要把我女儿抢下来,可那怪物力气太大了,我和我妻子无论怎么打他都没用,反而被他打倒在地上。等我再追出去,它已经抓着我女儿跑到石岩山上去了!” 他的嗓子哽咽起来,情绪激动的朝霍景跪下来:“我求你们,求你们帮我找找我女儿吧!她被怪物带到石岩山上去了。如果再不去找她,她可能就活不成了!” “李叔!你别这样。”霍景连忙将人扶起来,目光坚定有力:“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把那怪物击毙,把欢欢带出来。” 霍景大步走出院子,负责勘查的探员立刻迎过来道:“队长,凶手应该是从院墙翻进来的,出去也是从院墙翻出去的。” “可奇怪的是这院墙几乎有两米高,而且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外力辅助的痕迹。按理说要想背着个大活人从这翻出去怎么也得踩个石头啥的踮脚吧……” “队长!”另一个队员拿着照片跑过来“这是我们在院墙外一处泥地拍到的图片。” 霍景将照片拿过来,照片里是一串清晰的怪异脚印。那脚印极小形状类似猿类,可脚趾却极长,脚趾前似乎长着尖锐的指甲。 他看着照片沉思了片刻,英俊坚毅的脸上满是凝重与愠怒。他抬头望向在阳光下郁郁葱葱的石岩山,墨色的眼睛沉稳笃定。 “小胡,通知下去,派人准备好武器,立刻搜山!” —————— 等我再睁开眼,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身在哪里了。 鼻尖充斥着腥湿的泥土气味,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身体的摸索才知道我应该是躺在一处洞xue里,身体下垫满了布料和干草。 我在布料间摸索着试图摸到什么对我有用的东西。忽然,我在一个单薄的布里摸到了一个椭圆柱的东西,把它从层叠的布料中拿出来后,我发现这是一个商店一元一个的打火机。 明亮的光随着‘咔’的一声充满了山洞,看着这道光我甚至有一种活过来的安心感。 借着火光,我小心翼翼起身观察着这个洞xue。 洞xue两侧都是灰色的整块岩石,整体呈下宽上窄往两边延伸开来。这应该是一道山体缝隙,被怪物发现后选做了巢xue。 我先是向缝隙窄的那面照了照,发现有细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缝隙太过狭小且幽深,大约只有我的体型一半宽,除非是什么小型动物否则是不能通过缝隙进来的。 而另一面是一道很宽的裂缝,黑黝黝的通向远处。我应该就是被怪物从这一面抓进来的。 我小心的护着火苗向外走,这条裂缝意外的狭长,打火机的按钮已经guntang的几乎不住,可我还没有走到头。渐渐的,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堆野鸡兔子的尸体,绕过这些之后再往外的地面散落着厚厚一层动物骨架。这些骨头有的已经很酥脆了,有的还很新鲜,甚至有的上面还挂着些通红的rou渣。我小心的踩过去,尽量不发出响声。 缝隙时宽时窄,终于在又走了一段时间后,我终于走到了洞xue门口。 月黑风高,天昏地暗。寒风凛冽的扑在我的身上,即使被冻的一阵颤抖,可我感受到的却是即将逃脱的喜悦。 我害怕怪物通过光亮找到我的位置熄灭了打火机,摸黑朝着下山的方向逃跑。 林间荆棘交错,我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我不敢停下,拼着一股气全力奔跑。风穿梭在松林里的呜呜声是我掩饰位置的好帮手。 漆黑的树林里,我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绊到了什么,只要还能站起来我就爬起来继续跑。 直到我看不清路滑进了山体间的沟壑里。我失措的惊叫了一声,惊起了一阵飞鸟。 我掉进了沟底,仰面躺着,身上密密麻麻的刺痛酸疼。听着一阵鸟飞起扇动翅膀的声音我就知道,我逃不回去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沟壑边沿的荆棘突然被什么东西拨开,一张灰白恐怖的脸伸了出来。 我又被怪物背回了缝隙里,它轻车熟路的在黑暗中把我扔在厚厚的干草布料之间,在我周围暴躁的来回走。它似乎很生气,喉咙快速的上下滑动,不断发出‘咕咕’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