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神
第一章：女神
01 “苏小姐。”管家打开房门，垂着眼，不卑不亢。 屋内，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苏夜坐在高脚凳上，素白的手漫不经心地拿着一支油画笔，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声音轻柔，问：“嗯，管家，有什么事吗？” 管家仍然面无表情：“陆先生刚才来电话，提到苏小姐，他希望苏小姐在这三个月里完成一副合格的画作。”停顿一秒，他又加上一句，“陆先生回来时要检查。” 苏夜食指和大拇指捻着画笔末端，轻轻在画布上点了两下，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淡笑，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她说：“好，我会完成的。” 管家退出房间，关门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苏夜嘴角的笑落下来，下垂的眼尾生出几分落寞，她长得很美，最令人着迷的是她身上温柔和冷漠的矛盾感，这种致命的吸引力，她本人却并不清楚。 身上上好的丝绸连衣裙不小心沾上几点颜料，她一点也不关心，抬头看向房间北侧挂着的那副画——很简单的一副风景画。 蜿蜒的河流，隔岸两旁的白杨树，低缓的草坪，远处的大山，有两个人在草坪上一坐一站。 这幅画对陆涵谦来说意义非凡，能让他满意的画作，一定要和这幅画的画风和内容相似才行。 苏夜不敢糊弄陆涵谦，想要交差，必须得下功。 看来，得去拜访一下这幅画的主人曾经的老师了。 02 最近a大的美术学院来了一位漂亮的女学生，一身白色连衣裙，搭配一头乌黑柔顺的及胸长发，看似清新简约，但无一不透露着精致——胸前心形的碎钻项链，耳垂垂落的珍珠耳环，手腕上的细链手饰，全是出自某全球知名设计师的限量款。 这个学校里有许多倾慕她的男生，计算机系的周全便是其中之一。 “听说她是中文系的大三学生，你们也知道，咱们学校的中文系在老校区，所以之前都没见过，而且她好像身体不太好，集体活动从不参加，不过听说人很好相处。” “昨天在湖边我碰到她了，她冲我笑的那一下，真的……妈的，要是我能有这样的女朋友，天天揍我都行！” “你别太夸张了，我就不喜欢她这个类型，没意思。”一个男生说完，戴上耳机转身打游戏去了。 “你当然这么说了，你女朋友是系花，和苏夜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周全语气酸酸的。在他的身后坐着的男生是陆浚原，陆家的小少爷，天之骄子，此时他正在手机上看着鞋子，DIPUTU最近新出的联名款，网上被炒到7万，他点下付款，放下手机，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 这个寝室正在讨论最近在男生圈里传播很广的一个女生，好像叫“苏夜”，女神级别，特别清新脱俗，跟现在流行的妖艳贱货完全不同。 陆浚原并不是完全不感兴趣，但他陆少爷从来不会主动去捕猎，送上门的美女很多，这么多年他只谈过两个，每一个很快就腻了，分手时断的很彻底，她们都不敢真的闹起来，拿了分手费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都打听好了，每周三周四周五的下午，她都会去美术学院的油画系上李教授的课。下周不是要选课了吗，兄弟们，冲啊！” 陆浚原打开电脑，登录微信小号，马上就收到了一份文件，是他暑假去d市谈的一个合作，资金是他自己一点点累积的，当然，陆老爷子也给了他资助，事成后能有近100万的利润，对于一个大三学生来说，已经超过同龄人太多太多。 “哎，陆哥，你打算报哪个选修课？”周全喋喋不休的在说着，他长相还算周正，性格开朗，挺受女生欢迎。此刻他正趴在椅子靠背，转身朝陆浚原看过来。 陆浚原往椅子上一躺，栗色的头发被压出一点弧度：“替谁问的？” 周全被拆穿也一点不尴尬，笑呵呵的：“切，自恋！哎，也不知道那些女生喜欢你什么，不就是有点钱，长得还可以……” 打游戏的男生耳机里大概没放声音，听到了周全的话，冷不丁抛出来一句：“周哥，人要有自知之明。” 陆浚原笑了一下，没跟着损周全，但那小表情偏偏傲气的很。 “我靠！肖烁！你一点也不把你周哥放在眼里啊！” 这时，门开了，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捧着书进来，他脸很红，而且神情恍惚，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种名为春心萌动的状态。 “李意，你回来了，正好，李教授不是你表叔吗？你知不知道李教授的选修课是哪一门？”周全看上去似乎是来真的。 李意恍然回神，“啊？”了一声，然后结巴着说：“不，不知道。” 陆浚原瞥了一眼李意，突然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目光，那是一个蛋糕盒，是松琼记的椰蓉小蛋糕，他小时候特别爱吃，现在也时不时会买来尝尝，但松琼记的糕点都要提前预约，而且价格不便宜，不像是李意会去消费的。 “李意，你手里的蛋糕是哪家的？”陆浚原放下手机，转过椅子突然问到。 平时陆浚原和李意说话不多，因为他觉得李意太文弱，没男子气概，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娘，李意大概也没想到他会找他说话，结巴着说：“我，我也不知道，是一个女同学送的。” 这下其余两人都一起回头看了过来。 “女生送的！？”周全瞪大了眼睛。 李意走到自己的床位，仔细放下手里的小蛋糕，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嗯，她最近在我表叔那边学画画，今天给我表叔带了礼物，顺便给了我一份。” 三个人都安静了一秒，陆浚原眉毛挑了一下，看了一下周全，果然，下一秒周全不敢置信地嚎到：“那个女生不会就叫苏夜吧！” 李意愣了一下，惊讶地看向周全：“你怎么知道？” 周全张了张嘴，只憋出一句：“你小子……”看李意的目光带了一丝看情敌的意味，虽然他根本没和苏夜说过话。 肖烁见气氛诡异，岔开话题，说：“好了，别说她了，陆哥，咱们学校的篮球赛你报名了没？这个比赛是所有系都参加的，咱们新校区选出最强的一支队伍，最后对决老校区那边的最强队。” 陆浚原关了微信聊天界面，打开一部电影，想了想才回答肖烁：“明天去报名。” 肖烁扬唇笑了，美滋滋戴上耳机继续打游戏。 剩下周全还对李意桌上的小蛋糕耿耿于怀，眼里的嫉妒都快化成实质了！ 第二天 从美术学院后面的沿湖树林走去篮球社会更近，陆浚原听了肖烁的建议，走了这条小路。 现在正值盛夏，天气很热，但这片树林被教学楼和湖泊夹在中间，还算凉爽。 湖面吹过来的风带着一丝清凉，陆浚原稍微放慢了脚步，看着不远处坐在岸边，支着画架画画的女生。 陆浚原在此之前从没见过苏夜，只听过周全念叨，但亲眼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女生就她。 昂贵的球鞋踩在小路上的落叶树枝发出轻微的“嚓嚓”声，打扰到安静画画的女生，微风吹拂着她脸颊两侧的头发，拨弄着唯一目击这一幕的男生心弦。 苏夜侧头往这个方向看了他一眼，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然后愣了一下。 陆浚原被她微微怔愣的眼神电了一下，拿着材料的手，指尖微微弯曲。 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他的步伐一点点拉进，树上的蝉鸣声渐渐被心跳声盖过，随后，他们的距离又一点点变远，蝉鸣声再次响起。 男生和她擦肩而过，闻到夏日里清爽温柔的花香，他猜测是苏夜身上的香味。 直到脚步声远去，苏夜才回过神，漆黑的双眼像一汪冰雪融化后的泉水。 刚才路过的男生，好像那个人…… 四下只剩下蝉鸣声，苏夜的心却有些不太平静。 和她一样不平静的还有陆浚原，他身上出了汗，呼吸都有些急促。这是他第一次有想要主动搭讪一个女生的冲动，苏夜坐在那儿的画面是他从没见过的美景，那样的遗世独立，与众不同。当她看向他时，仿佛从遥不可及的云端来到他的面前，距离感和鲜活感的转换在短短十几秒给陆浚原带来巨大的冲击。而且他知道对方并不是故意设计的这场偶遇，她看向他的目光不是欣喜、不是疑惑，而是惊讶以及别的什么感情，他暂时还无法读懂。 正是因为这样复杂的眼神，吸引了年轻气盛的陆少爷。 03 交完报名材料，陆浚原被篮球社里的团员拉着露了两手，他身高腿长，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肌rou线条在每一个运球跃身时展现，因为太酷炫，激起了其他同学的胜负欲，非要跟他打一场。 陆浚原本想推脱，但架不住社长发话，美其名曰：促进社员之间感情，好以后打配合。 于是，等他从篮球社出来，太阳都西斜了。 解释不清楚心里在急什么，男生的脚步略匆忙，沿着湖岸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更长，陆浚原脚下的鞋底沾了一些泥土，但他未曾注意，当看到树影后的白色身影时，他稍稍安心，立刻却又微蹙眉头，因为他看见苏夜身边还有一个人——李意。 他们在收拾东西，苏夜拿着画板，和李意说着话，笑容很浅，但整个人看上去平易近人。 陆浚原的造访，吸引了那两人的目光，苏夜愣愣看他，嘴角的笑都落了下来。 又是那样的目光，像惊讶又似迷恋，瞳孔深处却隐隐浮现悲伤的底色。 陆浚原有种直觉，绝不是因为他自恋，但他感觉——苏夜对他是不一样的。 “陆哥？你怎么走这边……”李意说着，觉得自己问的话很奇怪，这条路谁都能走，凭什么陆浚原就不能走？ 李意的话将苏夜的目光拉走，打断了她和陆浚原之间奇异的对视，她问：“你们认识？” 陆浚原没看李意，他直直盯着苏夜，但在苏夜再次转头回看时移开目光。 “他是我室友。”李意解释到。 陆浚原此时也走到了两人面前，他看了眼画架和颜料，问：“需要帮忙吗？” 此话一出，李意眼底浮现古怪的神色，他用意外的目光看向他。 苏夜又看着陆浚原出神两秒，才回过神，回答到：“谢谢。” 李意忙说：“其实我一个人来就可以……” 陆浚原没有理会他的话，一只手拿画架，一只手提颜料，只留了一个凳子给李意。 “走吗？”他扭头，夕阳加深了他的轮廓，使得他更添几分沉稳。 苏夜盯着他的脸看，缓缓扬起嘴角，点着头说：“嗯。” 李意跟在两人身后，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陆浚原的背影，在他的印象里，陆浚原并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难道他也…… 李意的表情有些忧愁，他看着苏夜的背影，发现居然和陆浚原的背影异常相配！ 正在他失落时，苏夜突然回头，笑着说：“李意，你快一点啊。”女生声音轻柔悦耳，那瞬间，李意的身体里仿佛又注满能量，抛开刚才的沮丧，他也笑起来往前小跑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