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牢笼

    严清河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了，他只觉得自己无法思考，他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痕迹，每擦一点，他的心就跳一下，呼吸也越来越沉，他拼命压住自己身下又要抬头的趋势，红着脸擦完了。

    因为手能动了，他就自己把裤子穿好，他的身体已经也没那么难受了，脑子也清醒了点。他没想到第一次和女生亲密接触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没想到他的第一次...这么快。

    不亏是主角光环啊，这么快药效就没了。

    十六坐在床上，分外乖巧。她盯着墙上的监控器，上面的红光闪动，和人类的眼睛一样，一下又一下地眨着。

    他走过去也坐到了床上，但她没一点反应。

    这时严清河终于知道十六的古怪之处源自哪里了，她总是会去看这个监控器，就像一个上了发条才会动的玩偶，她在等待那个人的指令。

    “你要睡觉了吗？”她又“活”了过来，身体往里靠，然后在墙边躺下，“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严清河眉头紧锁，脸上的红晕刚消下去此时又浮了上来，“是他让你这样做的吗？”

    眼前的女人眨了下眼睛，没什么表情，固执地说，“朋友可以一起睡觉。”

    合着这朋友是什么事都能干对吧？？

    严清河知道自己毫无选择，于是也掀开被子躺了下来，这一天一件事比一件事刺激，身上的伤也还没好，身体加精神双重折磨，他真的需要躺着。

    等他们都躺好后，房间里的灯慢慢暗了下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变态在墙壁后面悄无声息地观察他们。

    “你在这里...多久了？”他把声音压得很小，试图获取一些信息。

    十六睁开眼，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在黑暗里也格外地亮，没有一点杂质，“不要再问问题了。”她的语气很坚定，却又打着抖，“他会生气的...”

    女人之前那句“我听话他就不会惩罚我”又出现在他脑海里，这个人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虐待狂。

    可是...声音这么小，他怎么会听见呢？

    可能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十六叹了口气，转过身，女人后劲上有一块东西镶进了皮肤里，上面闪着微弱的红光，就和墙上的监控器一样。

    她又转过来，手慢慢伸过来，经过他的肩膀放在了他后颈上。

    身体上对异物的排斥感在此刻达到顶峰，在女人的按压下，严清河能感受到一个小方块一样的东西像血rou一样长在那里，他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停了。

    这是什么？是定位器还是监听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不过比起前面这些猜测，看眼前女人的反应，这更像一个沉睡的邢器。

    他多希望这只是一个疯狂的梦，或者他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现在迎接他的，是地狱。

    这下情况有点难搞了。

    他的脑子转个不停，乱糟糟的，思考各种逃脱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藏在被褥之下，小心翼翼又带有力量的触碰。

    她在写字。

    “我好开心”

    “你出现了”

    她又往他靠近了一点，头抵住了他的下巴，他们贴在一起，身体的温度很舒服，很温暖。

    她牵起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胸膛上，她的心脏跳得很重，重得仿佛可以跳进他的皮肤，他的血管，甚至他的血液里。

    “这是真的。”

    她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他明白了。

    这个举动没有人逼迫她，这是她自己想做的。

    身前的女人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平稳，身体随着呼吸上下轻微地起伏，过了一会，严清河感受到一股温热又冰凉的液体流到了他的脖子上。

    她在哭。

    于是他不受控制地把手放在她背上，轻轻地抚摸，就像在给猫顺毛，她呻吟了一声，是很愉悦的语调，她很喜欢。

    他看着她，他觉得他们很像，他也是在虐待中长大的。他小时候住的是狗笼，因为父亲想治治他的脾气，觉得这样他才不会像他妈那么傲慢，居然想要离开自己。

    有几次他父亲甚至把他关里面关得快把他饿死，就因为他放学回家回晚了一点点。但他终究不是一条顺应主人的狗，他的隐忍和等待都是为了能和施暴者一刀两断，彻底地逃出去。

    他从来没有被真正地爱过，他父亲说爱他，但是他虐待他，他母亲说爱他，但她抛弃了他。

    但他不会。

    严清河不会。

    “我不会离开你”

    “我会带你逃出去”

    他想告诉她，但他不能。

    他抱住她，仿佛抱住了曾经那个蜷缩在笼子里的自己。

    这个世界对严清河来说就是个巨大的牢笼，他拼命地逃出那个名为家的困境，却又掉进了另外一个陷阱。只不过此时的少年又蠢又天真，他先入为主的共情蒙住了他的眼睛，其实这陷阱里放的不是奶酪，而是等待猎物的猛禽。

    可惜他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