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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碰了哪儿,水壶“唰”的一下没稳住,开水溅了一瓢在她手背。“唔!”迎晨烫得撒手,水壶应声倒地,“嘭”的一声动静不小。开水洒在地面,迎晨赶紧往后退,又撞着门板咚咚响。慌乱未平,同时有人在用力敲门。“迎晨,迎晨!”迎晨敛了神,才发现自己一身虚汗,她疑虑,这不是唐其琛的声音么?迎晨捂着手走去门口,门把刚拧动,外头就直接撞了进来。唐其琛一脸焦色:“怎么了?你没事吧?!”他目光精明,在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她泛红的手背。唐其琛默了两秒,轻扯她的胳膊,“走,去医院。”第一下没扯动,唐其琛转过身,再无平日的温润,紧着声音下令:“我说,去医院。”僵了片刻,迎晨还是跟他走了。“你怎么会来的?”她声音小。唐其琛背对着,高个头就像一座默山,不咸不淡地丢了句,“怕你出事,我一直开车跟在后面。”到了医院,挂了个急诊号,医生给迎晨做了初步处理,说还得去烧伤科再看看。孟泽就是这时候赶来的,一进来就咋咋呼呼,“怎么搞的啊?多大的人了还能被烫伤?伤的重不重?”他夹风带雨地往迎晨面前一站,放了心,“还好还好,没毁容。”迎晨无言片刻,问:“你怎么来了?”一旁的唐其琛:“我打的电话。”孟泽围着迎晨左看右看,“他怕严重,万一要做个手术,你边上没亲近的人。我合计着你也不想让你家知道,干脆就自己过来了。”迎晨坐在椅子上,闷声:“嗯。”孟泽弯着腰,和她平视:“哟,我meimei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孟哥给你出气。”唐其琛见情况,知分寸地回避。人一走,迎晨先是咬唇,忍。孟泽一看这架势,明白了六七分,问:“和厉坤闹的啊?”听到这俩字,迎晨把唇咬破了都没法儿再忍,身体前倾,头就砸在孟泽的胸膛上,闷声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孟泽性子大爷,不拘小节,待谁都像哥们儿兄弟。他最怕女人哭,当然也没哪个女人在他面前哭过,这下子被迎晨整懵了,手举在半空不知往哪儿放。“哎呦我天,小晨儿乖啊。”孟泽笨拙地安抚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顺着气。“哥明天,哦不,马上找人去做了姓厉的!”迎晨声音闷着呢,说了几句话。孟泽低头,挨近,听清之后,狠话也不敢再放了。想起这对苦命鸳鸯,他心里也难受,哀声一叹:“小晨儿,你别怪厉哥,他这几年走过来,也是苦的很,谁都不容易。”谁都不容易。在世间,难逃命运啊。———天气预报说台风南下,晚上开始变天。厉敏云带着李歆苑赶到厉坤住处时,大门紧闭。厉敏云:“他也不知道在干嘛,手机两天都不接。”李歆苑:“我发微信表哥也没有回哦。”“说好了到我这儿拿辣椒酱,可别坏掉了。”厉敏云拎了拎袋子,宝贝着。李歆苑戴着耳机听歌,跟着节奏摇头晃脑地敲门:“咚咚咚。”没回音。再敲,依然沉默。“咦?”厉敏云纳闷儿,“不应该啊。难不成回部队出任务了?”李歆苑想起来,“我知道他钥匙放哪儿!”从脚垫下面那层布里把钥匙找到,李说:“上回表哥告诉我的。”厉敏云放了心,“行吧,进去把东西放下,发个信息让他知道。”“行嘞。”李歆苑边应边开门,头一个踏进去,很快尖叫:“啊!”厉敏云拍她脑袋:“你要死啊,鬼叫什么?”李歆苑看清了坐在地上的那团大黑影后,不可置信,“表、表哥?”屋里长时间没开窗户,味儿有点难闻,茶几上的烟灰缸烟头已经满出来,地上酒瓶横七竖八。一开门,外头的光线耀进来,灰尘浮在半空清晰可见。厉坤半瘫坐着,跟得了软骨症似的,就靠着沙发的一点支撑力。厉敏云也吓着了,快步走进来,“阿坤,你这是怎么了?”李歆苑紧跟其后,在他面前蹲下:“表哥,你,你受啥刺激啦?”厉坤眼睛一见光,全是红血丝,他不适地用手臂挡住。他没说话,但厉敏云精明,稍一联想,心里窃窃喜之,试探地问:“是不是和迎……”还只提了个姓,厉坤就有所反应,手臂陡然放下,目光如刺刃地望着她。得了,猜测证实了。厉敏云难掩厌恶,“她是不是又做过分的事情了?肯定是做了。我就说这女人心眼儿特坏,大骗子,没良心。”喋喋不休,叨叨扰扰。厉坤的精气神颓了,手指暗动,摸上了边上的一个啤酒瓶。“我当年看她第一眼就觉得不面善,就你傻,骗了一次,还想被骗第二次。”厉敏云沉浸在自己的言论观点里,越说越来劲儿。也没注意到厉坤捏紧了空瓶,满脸隐忍、痛楚。“趁早划清关系。阿坤,这一次,你做得特别对!”厉敏云刚落音,李歆苑“啊!”的一声惊恐尖叫。同时,厉坤已经举着酒瓶,往茶几上狠狠砸了下去。“砰——稀里哗啦——”酒瓶和茶几的玻璃桌面齐齐碎裂的声音。厉坤像只困兽,愤怒有,不甘有,无力有,避重就轻所做选择带来的痛苦,也有。他嗓音绷紧,眼神能剜人,一字一句地说:“以后,谁他妈再拿这个人逼我,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走!”厉敏云被他这阵仗唬住,男人眼里的狠决不是闹着玩。她不敢再吭声,对李歆苑使了个眼神,母女俩便哆哆嗦嗦地离开了。当晚,台风南下,杏城经历立秋后的第一次变天。一场秋雨一场寒,被风雨洗刷过的杏城,落叶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