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宴慶向學

    會議如同預期的一樣，很長，顧青岩坐上自家的車子時，天色已經向晚，他鬆了自己領口的扣子，饒是他早就穿慣了西服，一整天下來維持正式體面還是讓人難受，長舒了口氣，他倚進座椅裡，看著車窗外滾動的街景，心裡想的卻滿是「不知露露一個人在家時做了什麼？」

    傍晚的街市略有車潮，費了些時間才回到了顧公館，顧青岩下車，便見主院管事迎了上來：「二少爺，夫人讓您到正廳裡用晚飯」，顧青岩抬了下眉，顧加上下早習慣各院館各院的飯，不到大節日不大費周章同聚正廳用膳，難道今個兒是什麼特殊的日子，自己給忘了？

    管事見他眉頭緊鎖，笑道：「夫人是要給二少奶奶慶祝啊，咱們渭城第一個女大學生！」

    聽管家這麼說，顧青岩跟著笑開了，讓管家幫自己把裝滿文件的皮包送回東院，他自己拄著鷹頭杖，逕自往正廳裡去。

    正廳裡的大圓桌子上已經上滿了各式菜餚，顧家人幾乎都已上座，顧青岩能看見盧映露坐在自己母親身邊，換了身碧色底玉色繡紋的旗袍，髮髻也新梳了一個元寶髻，上頭簪著鑲了翡翠漢白玉的簪，一身的青綠色調，襯的她粉面如桃，笑靨如花，顧青岩看著不禁微微露了笑。

    背上被人拍了下，他才意識到眾人的目光不知何時都看向了他，趁機偷拍了二哥一掌的顧婉霖笑的頑皮，掠過他身旁時小聲調侃道：「二哥啊，你那饞勁兒，收一收」

    顧青岩不禁有些耳熱，瞪了顧婉霖一眼後隨即便又去找盧映露的視線，小姑娘笑著看著他，和顧家眾人笑看大木頭開花老不同，盧映露的眼裡是期待和雀躍，像是等他很久了，急著要他來到自己身邊似的。

    坐在盧映露身旁的蔣惠詩終是受不了次子和媳婦的眉來眼去，出聲催顧青岩趕緊入坐，這才讓盧映露如願的迎來了顧青岩，她貼心的抬手去接顧青岩的手杖，待顧青岩坐好後，迫不及待地湊了進去，問道：「開會累不？餓著了嗎？」

    顧青岩看小姑娘一雙元眼緊盯著自己，那由衷的關心自然流露，也忘了端起平日在家人齊聚時的一派冷淡，柔聲應道：「不累，也沒餓著，有個先生帶了整籃的杏子，我吃了不少」

    聽他這麼說，盧映露安下心來，但抬眼見他鬆了領扣，想他穿了整天西服，應該難受，便伸手想替他拆領帶，知道整家人都在看他們這對新婚夫妻熱鬧的顧青岩拉住她的手，低聲道：「等回去了你再幫我」，說著示意盧映露看看周圍眾人那看戲的神情。

    盧映露乖乖地放下手，也沒真去看旁人神色，只是想著自己怎麼只要見了顧青岩，什麼心思就都往對方身上擱呢？而此時男人的手還握著自己的手，她又忍不住去看顧青岩的手，長指上沾了些墨漬，等回東院可該好好替他洗洗。

    就在盧映露一門心思專注在顧青岩手指上十，顧山泉拿起了酒杯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今天，老二媳婦，正式被渭城大學文學院收做學生了，時代在變，女子向學在京滬早成風潮，我們沾老二媳婦的光，也是趕上了潮流，為父在此，敬老二媳婦一杯，望你學有所成，也替後進女子開一條向學的前路」

    盧映露聽家公言詞懇切，心頭一熱，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應道：「映露定不會讓爹失望」，說完便將杯中瓊液一飲而盡，顧家眾人都鼓起了掌來，盧映露小小年紀，應對進退不卑不亢，還喝得特別豪爽，一時之間，眾人挨個兒起身，你一杯我一句的祝酒，顧青岩是攔都攔不急，還被拉著也喝了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