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伏地魔宣布收养哈利后，头几天德拉科还是独自上课，过了大约半个月，他在踏入他的药剂学老师斯内普授课的教室时，他终于再一次在里面看到了穿着一件崭新衣服、规规矩矩坐在桌子前的哈利。

    那个黑发小男孩换下了德拉科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的宛如破烂麻袋一样的旧衣服，一副明显被人打扮过了的模样，收拾干净的脸蛋看起来小巧可爱，只是那头黑发还是乱糟糟的，让德拉科怀疑是不是有仆人欺负了他。

    看到德拉科进来了，哈利瞥了他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去看他桌子上摊开的书，完全不理会德拉科。德拉科瞬间感到心里升起了一股气，半个月过去了，这小子还是这么没有礼貌。

    “波特，我之前听说姨夫是让你在收继流程完成的两天后就来和我一起上课的，可我怎么今天才看到你？”

    哈利抬眼看向了德拉科，眼神冷冷的。

    德拉科被他这冰冷的眼神刺到了，他本想出言嘲讽一下哈利，但随后斯内普就到了。斯内普是一个严格的人，而且深受伏地魔倚重，就连德拉科的姨妈——身为伏地魔妻子的贝拉特里克斯在伏地魔面前都要对斯内普让步。德拉科因此也很尊重斯内普，于是他现在只好闭上嘴，转头去看他的老师。

    “早上好，斯内普先生！”德拉科打起招呼，斯内普点了点头，就看向了他的新学生。

    哈利现在也抬起头来了，他张着绿色的眼睛看着斯内普，斯内普抿了抿唇，面色有些难看。

    “看来今天我们尊贵的王子终于肯屈尊纡贵来上他卑微的老师的课了。”斯内普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真是太荣幸了。”

    哈利的脸也不好看了起来。他根本不想被伏地魔收养，不想穿伏地魔提供的衣服，不想吃伏地魔提供的食物，也不想上伏地魔让他上的课。他在自己被安排的住所绝食了三天，伏地魔本以为他会受不住，但伏地魔不知道他从小挨饿惯了，比别人以为的都要能忍耐。第三天的时候，伏地魔让人强行给他灌水灌食，让他不至于饿死渴死，但要强迫他上课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哈利执拗地不肯屈服，直到一天晚上，有个白胡子的老者敲响了他的门。

    “我一点也不尊贵，更不是什么王子。”哈利生硬地说，“如果您能让伏地魔取消我现在的身份，我会很感谢您的，老师。”

    斯内普冷哼一声，而坐在哈利边上的德拉科也暗自握紧了拳头。

    他在得意什么？德拉科忿忿不平地想，不过是恰好遇上主人一时兴起，才得到现在的地位，不然他只是一个在泥地里打滚的野小子，甚至可能已经人头落地。

    德拉科又想到，如果那时主人不是起了收养他的兴致，而是答应把他交给自己，他一定好好调教调教波特的这张嘴，叫他再也不能对自己说出那些刺耳的话，而是吐露甜言蜜语。

    略过开头的这段小插曲，斯内普开始授课了，不过他完全不管哈利是第一次上课，听不懂他的讲课内容，还是在按着德拉科的学习进度进行教学。哈利没有办法，他也不想浪费这节课，所以他埋着头奋笔疾书，试图把斯内普说的话都记在纸上，好回去后再照着课本研究研究，弄懂这些知识。

    “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斯内普突然说，“波特，你能告诉我吗？”

    哈利愣住了，脑中什么都想不到，虽然在上课前他草草看了书上的前几页，但他昨天才被说动来上课，预习的时间非常少，才没记住多少东西呢。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老老实实地说。

    “看来把纸填满也不能把脑子填满呢。”斯内普刻薄地说，“不过也不一定，让我们再试一次吧。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什么艾草浸液？哈利甚至不明白这两样东西是什么，他真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个白痴，但没办法。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说。

    “那如果你现在需要一块牛黄，你会到哪里去找？”

    哈利直勾勾地盯着斯内普那双冷漠的明白，他还能不明白吗？斯内普分明是在刻意针对他。想到自己被强行带到这里，他的家人被伏地魔害死了，他不仅无法报仇，还要认贼作父，眼前的这个人更是一见面就用这件事戳痛了哈利的心。哈利一时之间又委屈又生气，头脑冲动了起来，小声说道：“也许我可以去集市上买到。”

    从哈利身边传来一声窃笑，哈利微微歪头，看到德拉科用手捂着嘴在吃吃地笑，他抿紧了唇，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羽毛笔。

    斯内普轻蔑地说，“无可反驳，你的确可以这样做，但当你被派出去领兵打仗，结果受了伤，或者在宴会上和人聊天却说错了常识性问题，你可来不及去买到这些知识和材料，你甚至走不到集市。德拉科，你来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是的，先生！”德拉科收起了笑，中气十足地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是同一种植物，都叫做乌头。水仙根粉和艾草加在一起可以配制成一种效力很强的安眠药。牛黄是从牛的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

    斯内普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了德拉科，然后又对哈利道：“波特，现在你怎么不在你那张纸上写写画画了？还不快记下来。”

    德拉科得意地看了哈利一眼，哈利什么都没有说，他找了个空白的地方把德拉科刚刚说的知识都写下，和之前做的笔记划了个分割线。哈利已然明白，以后斯内普的课都不会好过了。

    “哎呀，波特，以后我们都要一起上课了，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呀。”

    斯内普结束了授课，哈利和德拉科一起离开了斯内普的授课教室，准备前往竞技场上体术课。路上，德拉科免不了要对哈利冷嘲热讽几句。

    “听说你之前一直生活在平民区，连学也没有上，看到你居然还认字，我可很惊讶呢，但果然要听懂斯内普先生的课很难吧，之后还有好多其他课呢，如果你求我的话，我也是可以帮助你的——毕竟，姨夫要我把你当兄弟一样对待呢！我也不想以后每节课都看到你被老师数落呢。”

    “我今天才第一天上课，早晚会跟上的。”哈利僵硬地说。

    “哦——你很自信嘛，波特？”德拉科拖着长腔，怪声怪气地道。

    哈利冷着脸让自己不要理会德拉科尖酸的言语，他想着昨天晚上，那位名叫邓布利多的老爷爷对他说的话：就算绝食而死，也死得毫无意义。现在应该忍耐，等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获得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也许某一天就能为他的家人报仇，甚至让国家从黑暗中挣脱……为此，忍辱负重是必要的。

    至于别人的风言风语——哈利看了眼德拉科，德拉科看到哈利不再一直低着头走路，而是给了他点反应后，明显更起劲了，还凑到了哈利身边，趾高气昂地和他肩并肩地走，时不时伸出腿去绊哈利——别人对他的排挤，只不过是在完成伟大目标路上的一些小小的绊脚石，哈利想到，不应该去在意——虽然他真的好想给身边这个恶劣的男孩一拳。

    当他们走到竞技场的时候，他们的体术老师小巴蒂·克劳奇已经等在那里了。小巴蒂是一个有着棕色头发的清秀青年，他的父亲老巴蒂·克劳奇是一名大法官，非常受人尊敬，只是老巴蒂对现在的统治者伏地魔并不怎么客气，虽然没有明面上表达过不满，但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老巴蒂和伏地魔政见不合，想来只是因为老巴蒂到底还是在勤勤恳恳工作，没有加入那些反对伏地魔的势力，伏地魔才一直容忍他。而和父亲相反，小巴蒂则受宠于伏地魔，并且对伏地魔非常忠诚，为此甚至和父亲断绝了关系。

    不过小巴蒂看起来对哈利意外的没有什么意见，可能这也是由于他对伏地魔的忠诚。虽然哈利是反对伏地魔的波特夫妇的儿子，但已经被伏地魔收养了，而且他还是个孩子，大有可以重新塑造的余地。在小巴蒂眼中，伏地魔养子的身份盖过了叛党余孽的身份。

    没有理会德拉科明显不悦的神色，小巴蒂和善地对哈利做了自我介绍，甚至手把手教哈利使用兵器。

    “抱歉，我之前没有见过你，没想到你还拿不动这个。”

    哈利拿起一把长矛，但他的身材太过瘦小，这把长矛比他整个人还高，对哈利而言太过沉重的长矛从手中滑落后，小巴蒂完全不像斯内普那样刻薄，而是安慰了哈利。“换成边上那把剑吧，那是把儿童用剑。可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在瞧不起你，你是第一次系统性学武，从头开始最踏实。”

    哈利拿起那把小剑，在手中挥了挥，刚刚被斯内普和德拉科打击的心不由得感到一丝暖意。

    “喂，那是我的剑！”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你就这么给他了吗，克劳奇先生？”

    “你不是已经用不上了吗，小马尔福先生？”小巴蒂顿时换了副口气，颇有些不耐地看向德拉科，“我知道你姨妈前几天给了你一把新剑，说你可以用成人武器了，那么你就先去试试新武器吧。要是你还跟波特一样用儿童武器，说不定你姨妈还要来问责我呢。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再来问我吧。”

    “所以你现在要专门教他，不教我了咯？”德拉科不满地说。

    “练武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的练习，你已经把我教你的招式都学过了，现在是练习的时候。你在边上练就可以了，我会关注你的，小马尔福先生。哈利还什么都没学呢，我需要手把手指导他，当然，你可以一边练一边看着我们，还能帮你温故而知新。”说完，小巴蒂就继续去教哈利挥剑了。

    德拉科撇了撇嘴，他早看出来这位老师对他态度并不热切，现在有了哈利在边上做对比，就更明显了。其实在和贝拉姨妈聊天的时候他也隐约猜出，小巴蒂过去可能和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关系并不好。

    事实也正如德拉科所想，小巴蒂以前和卢修斯一起服侍伏地魔，但伏地魔更倚重有钱有势的卢修斯，小巴蒂对卢修斯一直有些嫉妒。直到后来卢修斯意外出事，小巴蒂才取代了卢修斯在伏地魔那儿的位置。德拉科是卢修斯的儿子，又和卢修斯长得极为相像，他自然有些迁怒。

    德拉科拿起自己的长剑，在边上开始挥舞起来。他对着眼前的稻草人，想象那是小巴蒂，重重地刺了下去，然后他又开始想象那是波特……唔，波特那么瘦小，都没有这个稻草人大，德拉科发现自己有些刺不下去，就又把稻草人换成了小巴蒂的形象。

    重复练习了几十下后，德拉科让自己去观察一下哈利那边的情况。他看到哈利拿着自己以前那把小剑，一脸认真地在小巴蒂的指导下挥动，因为是第一次摸剑，动作很是生疏。不知怎么，德拉科觉得那画面看起来很好笑，于是他也真的笑了起来。

    哈利注意到了德拉科在笑他，生气地冲着德拉科瞪了眼，但手上挥剑动作没有停。德拉科疑心哈利是不是就是在冲着自己摆出这个挥剑的架势，突然有些不爽，但现在小巴蒂就在哈利边上，他不好立时发作。

    他转过身，继续去刺稻草人。德拉科刺着刺着，突然想到，等波特也开始刺稻草人的时候，会不会把稻草人想象成斯内普先生和他呢？但估计波特就不会和他一样，对自己下不去手了。

    德拉科再次重重地刺下一剑，把稻草人捅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