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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比昨天坏。凤楼伸手把她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她说话。许氏美婵照旧阴沉着脸,照旧一袭华服、云鬓高挽。鬓发上装饰以金钗玉簪,高贵而肃杀。一抬手,一投足,一颦一笑,无不在提醒其余人等:勿忘身份,休想僭越。但她自己的一双眼睛却无时不刻地不在追随着三姨娘月唤的身影打转,透露出不加掩饰的焦躁与不悦。美婵一直都是这么个情形,自月唤进门后,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向她搭理过,月唤对此早已惯了,但见二姨娘香梨今天似乎也有些不对劲,面上还是笑嘻嘻,笑嘻嘻的,只是时不时地就斜凤楼一眼,不知怎么恼了他。月唤在这一群神色各异的妇人中颇为不自在,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出来,只给众人一一请安行礼。老太太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又叫人拿出许多零嘴儿叫她吃。她知道老太太喜欢逗自己,便挨样捡起来吃了一些,把老太太喜欢得不行,连连与身旁丫环婆子笑道:“我年纪大了,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光看着,就叫人心里高兴。”铺了一桌面的各式点心中,有一包黑乎乎的干rou长条,也不知道是什么rou,月唤没见过,便多瞧了两眼。老太太就与她说道:“这个是牛rou干。你公公上回从钱塘带回来的。他有个旧友,去岁去了西北,从那边带了些风物土产回来,里头就有这个牛rou干。人家送给他,他不喜欢吃这些,都拿来给我,我牙不好,哪里嚼得动这个。你吃吃看。”月唤伸鼻子嗅了嗅,道:“是辣的?”老太太身边的一个老婆子笑道:“可不是,北边的那些人可不都是爱吃辣的?”月唤摇头:“这个我不爱吃。”老太太笑说:“你不是最爱吃这些零嘴儿?”月唤还是摇头:“我不爱吃辣。我不想早上辣嘴巴,晚上辣尾巴。”一屋子的人都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连美婵都悄悄别过脸去,掩嘴嗤笑一声。凤楼把卿姐儿交给奶娘,对她张口无声说了几个字:“傻妞儿。”比完口型,单手支着头,对她咧嘴笑了一笑。晋-江-独-家第46章21.9.10.19老太太已笑的浑身乱颤,一面笑,一面喘:“这孩子,这孩子……我叫静好给你包些回去,你爱吃便吃,不吃便罢。”从老太太处请安出来,诸人各自散去。凤楼拉住她,交代她说:“今天铺子里有事,我须得亲自过去看看,你回去等我。”言罢,与她一个往外,一个往里,各往各处去了。凤楼走后,她无所事事,无非是吃吃喝喝,练字发呆。到得傍晚,没等到凤楼,却来了香梨。傍晚的时候,李大娘见院中的凤仙花开得好,便叫倩惜摘了新鲜花朵,加了明矾捣烂,给月唤染指甲,月唤不愿意,道:“染那个做什么,跟血一样的颜色,看着瘆人。”李大娘一面手脚利索地往她指甲上敷花泥,一面劝道:“女孩儿家,便该脂儿粉儿搽抹些,收拾打扮得鲜艳些。听我的话没错。”一个指甲敷完,用花叶子包住,扎好,再去敷另外一个。月唤看着自己十根包着花叶子的指甲,觉得好笑,与李大娘道:“你倒能干,和我阿娘似的。”李大娘也笑,得意道:“可不是,我不能干,五爷会叫我跟你?”又道,“既然叫我跟了你,我从此便要仰仗着你过活。你好,我们才能好;你不好,我们日子也不好过。”月唤好笑:“我打扮不打扮,和你们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李大娘嘻嘻笑了两声,道:“别的不说,我就不信这世上有不爱打扮的年轻女孩儿。”正说说笑笑,见香梨领着几个人,送了好些新鲜瓜果过来。月唤忙起身道谢,香梨说:“和我客气做什么!我早就想来找你说说话了,只是老太太一直不许我们来扰了五爷养病。今天他出门,我这才过来的。”又拉过月唤的手左瞧右瞧,道,“meimei十指尖尖,葱白一样的嫩,倒像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静好泡上茶来,李大娘把新送来的瓜果拿去洗净,捡几样送上来。香梨捧着茶杯,往屋子内打量了几眼,笑说:“你这里地方不大,却雅。毕竟都是出自他手,一应装饰摆设,都是他挑选布置的。不过,我那里却也不比你这差多少,哪天得了空,也去我院中坐上一坐,咱们姐妹好生说话。”月唤垂首笑说:“好。”香梨见凤仙花捣的泥还剩许多,便伸了手,唤倩惜道:“快把剩下的拿来替我染。”倩惜笑道:“二姨娘一天到晚事情这么多,只怕碍事,要夜里睡觉前敷才好呢。”香梨道:“我不管,咱们身为女子的,打扮装饰乃是头等大事。”李大娘就看着月唤笑。月唤喜欢香梨这样爽直不做作的性子,便也跟着吃吃笑。待敷好指甲,香梨问起月唤白日作何消遣,李大娘便笑:“咱们姨娘学识字呢,学得用心,练得入迷,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停歇,不过几天功夫,竟也认得一二百字了。”香梨听得笑了,起身去书案前,翘着指头翻看月唤的字,才翻了几页纸,便看见凤楼所书那几个大字。这页纸放在一沓字帖的最上方,字迹新鲜,知道必是这两日新写的,脸色登时变了一变,胸口也“腾”地升起一团火,面上却笑吟吟的,问月唤:“你怎么不临三字经、千字文,倒学起论语来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倒为难你了。”月唤一听,两眼也冒出一团小火苗:“这是他昨天写的,上头的字我只认得两三个,我猜他大概是嫌我不干活还吃得多,所以说我难养。”香梨掩嘴咯咯笑了一阵,道:“傻meimei,温家岂会叫你轻易吃穷?”抬眼扫了屋内诸人一眼,同月唤道,“他这是在生我的气呢。”在月唤身畔坐下,拉着月唤的手,眼圈忽地一红,带着些哽咽的声气,道:“我也不瞒你,更不怕你笑话。我瞿家……真真是,我爹那个人,吃喝赌,样样精通,早年已经把家给败光了,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便求了老太太,送我给五爷做了小。自从我管了家后,他更是端着温家丈人的架子,找五爷要银子要田地,要这要那,五爷不耐烦敷衍他,只是碍着我,也怕伤着老太太的面子罢了。“近些日子我爹又来找我,说要去替温家看庄子,我本不愿意,但他说我若不替他问五爷,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