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尸潮

    午饭在很早前就吃了，那是谢祈安放在电饭煲里的一点稀粥。

    末世物资很稀缺，家里几乎没什么吃的了。

    谢见月仰躺着，脚一翘一翘，举起一瓶牛奶看了一眼，小声嘀咕：“过期了。”

    她把吸管插进去，含住喝了一口，刚咽下去就被人钳住了下巴。

    少年垂着眼，两根手指伸进她的嘴里，抵着她的舌头不带情欲的往里搅动。

    谢见月口很小，两根手指插进喉咙异常艰难，她憋的下眼睑垂红一片，脸鼓得跟包子似的。

    “呕……”

    喉咙生理性的排异，令她很快吐了出来，把谢祈安刚换的新床单和白净修长的手指弄的满是脏污。

    她被呕吐物呛到，含着他的手指一边咳嗽一边嚷，“咳，哥，咳你，都不给我一点心理准备。”

    谢祈安把手指抽了出来，那瓶过期的牛奶被他扔进了垃圾桶，少年洗净手，把床单重新换了一遍，伸手去拿鸭舌帽。

    谢见月打量他几秒，从床上爬起来，跳到他的背上，被谢祈安拽了下来。

    她眼角还氤着红。

    谢祈安就这么看着，平静的目光如水一般没过她。

    谢见月自己用手擦了擦眼角，环住他的脖颈在谢祈安嘴唇上亲了一口，又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舌头，含在嘴里学着他那样不停地往里探。

    他口里一股薄荷味，很好闻。

    谢祈安眼睛不眨地看着她亲，沉默的像一座雕塑。

    唇舌交缠，空气里都是黏腻的吞咽声。

    亲了一会，谢见月喘着气松开了他，手里拿着他的黑色鸭舌帽。

    谢祈安顺从的低下头，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谢见月给他戴好了鸭舌帽和口罩。

    这样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奇怪的正常人了。

    她隔着口罩，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软音细调地开口：“哥哥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哦。”

    谢祈安点头，僵硬的抬起手，在她背上拍了拍。

    谢见月看着他走出房间。少年苍白的面容，眉眼极其俊秀清隽。

    暗沉的光线稀稀疏疏地照在天花板和家具上，又很快消失。

    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各地区的新闻。

    谢见月重新把视线回到电视上，调了好几个频道，都是关于这次未知病毒的。

    她放弃了，没再换台，瞳孔盯着电视，把家里剩下的最后一片薯片在嘴里嚼啊嚼，也不咽下去，像是在回味。

    一开始主持人还在很正常的讲着稿子，倏尔屏幕闪了一下，一张腐烂不堪的脸把整个电视都给霸占了。

    它呲牙咧嘴的冲着摄像头上下打量，像是要从小小的镜头里看到里面的人，纵横交错的皮肤裂口发黑发紫，表面渗出粘稠的墨色液体，稀少到几近掉光的头发，残余地挂在头顶。

    随后它鼻子动了动，低吼了声，高高跃起一口咬住身后想悄悄离开的主持人，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吞咽，咀嚼。

    一群丧尸陆续围了过来，贪婪地啃噬着，撕扯人皮的声音，好似给鱼刮鳞。

    谢见月清楚地看到，那烂rou一样的舌头和尖锐的黑牙，仅仅是一眼，谢见月就脑补出很有可能满嘴蛆虫的画面。

    她尖叫一声，摸到遥控把电视机给关了。

    谢见月心有余悸喘着气，额前渗出冷汗。

    像是想到什么，谢见月弓着腰，拉开一点窗帘往下看。

    高楼与高楼之间的空地上全都站满了丧尸，地上是被撕碎吞噬后留下的遍地残骸。

    一望无际，连落脚的地方都好像不曾存在。

    一楼的铁门被咆哮的丧尸劲厉撞击着，眼底透露着血光，饥渴地仰起狰狞可怖的大嘴。

    那道铁门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谢见月捂着嘴唇，猛地拉上窗帘往后退了一步。

    过了一会儿，她回到床上，她独自躺在床上，开始担心自己的哥哥。

    她无法入睡。

    像被什么东西戳到心脏一样，大片大片的悲鸣音从里面无休止涌出来。

    谢见月从平躺换成侧躺，又从侧躺改为趴着，一会把电视机打开，一会把电视机关掉，她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楼道里寂静无声，她不知道去哪里找哥哥。

    总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可是谢祈安没有回来。

    窗外本就灰暗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没有一点星辰和月光，连夏天的蝉鸣也消失殆尽了。

    一片黑暗中，陈辰不安的抓着女人的衣袖，打开了手中的照明灯，照到女人苍白的一张脸，精致的妆容被汗水浸透，黑色睫毛膏擦过的睫毛成了苍蝇腿。

    他被吓了一跳，刚要出口的骂声被女人捂在了手里化作呜噎。

    “叫什么叫。”

    魏薇不自然的横眉，压低了声音，朝他看来，“外面都是丧尸，你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对、对不起，薇薇…”

    陈辰耷拉着眉眼，他向门缝外看去，不敢跟她说她现在比丧尸还吓人。

    “滴答。”

    一滴粘稠腥臭的液体，落在了他脸上，接着是三滴、四滴。

    陈辰下意识地仰头。

    超市屋顶的铁架上，一只丧发着恶臭的的丧尸全身都笼罩在黑暗中，仿佛融为一体，昂着头像蜘蛛一样张开四肢趴在上面，皮包骨的身体形似骷髅，舌头伸的很长，嘴巴咧开露出尖锐漆黑的牙齿。

    魏薇来月经，下体的血腥味，把它招了过来。

    陈辰不寒而栗的抓了抓魏薇的手腕，“薇，薇薇。”

    “嘘，嘘嘘，走，走开，走开。”

    他在巨大的恐惧中，举着电棒乱晃。

    头顶的丧尸嘶吼着躲开，眼里泛着凶光，张开嘴，从房梁上跳下冲着他们扑了过来。

    魏薇还未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就急忙举着军刀挡在他面前。

    那只丧尸咬住她手里的军刀，刀刃划开了它的脸颊，那张散发着腥臭的嘴长得更开了，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长鸣，叫嚣着想要把俩人撕碎。

    魏薇手中的军刀刺了出去，似是在半空中画下一道残月，脚步迅速点地面往后退，一个后空翻，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直接踢在丧尸的下巴上。

    那只丧尸只是被踢到了一点，但是女人的力道非常的大，竟然把他下颌的一点rou直接给踢掉了。

    丧尸连连受阻，恼火地大叫着朝她狠扑了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女人被打飞，整个人撞到了墙上，砸出一个窟窿。

    “薇薇……”陈辰有些失声。

    他冲过去，摇了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魏薇，不敢相信。

    耳边的嘶吼声越来越多，由远及近，那只丧尸的叫声把外面游荡的丧尸都吸引了过来。

    女人猛地抓住他的手，又无力的垂下，嘴角溢出鲜血，“走…呃快…”

    她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似乎被血液呛住了喉咙。

    “不——”

    陈辰搂着她，给她肩膀止血，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陈辰嘴里发出类似动物悲鸣的声音，疯了一样拿刀割自己的手腕。

    鲜红的血液淋了一地，“来啊，来吃我啊！”他瞪着充血的眼，向那群丧尸喊道。

    丧尸们闻到诱人的味道兴奋的朝他扑了过来，动作迅捷，快到令人看不清。

    陈辰闭上眼，挡在了女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