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季欢欢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透着死灰，泪珠如珍珠掉线，夺眶而出。

    “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呜呜，哈娜！哈娜！！哈娜救我———呜呜哈娜救救我——”

    季欢欢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接二连三的受到伤害，以她的意志，早就溃不成军了。

    她没有经历过什么大苦大难，甚至说在这一世过的比上辈子更滋润，除了哈娜她什么苦都没受过。

    这种对意志坚定的人来说都可怕的酷刑她又怎么能坚持住呢？

    季欢欢口水都被刺激出来了，泪水模糊，异常狼狈。

    她只能崩溃的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大人，对不起放过我呜呜呜求您了我不是故意闯入这个地方的，对不起！！”

    伊佩斯面上不为所动，看起来对于季欢欢的求饶无动于衷，只是那钉子自扎进去开始就没动了，这个刑罚远远不止如此，那钉子还会炸开绞进rou里，然后收线将人悬挂起来，钉进去只是个开头。

    但伊佩斯在听到季欢欢倒惨叫时就停止了，他的手指发麻，像是也在受刑一般感到剧痛，心脏收缩发紧，疼的喘不过气来，想什么也不管的抱住她，抚摸她流泪痛哭的脸庞说无数遍对不起。

    因为多种复杂的情绪搅和在一起，伊佩斯的脑子里已经混乱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在对抗，理智告诉他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为什么会看到她就像着了魔，竟然像画本情节一样疑似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女一见钟情。

    可他现在的理智正在逐渐崩塌。

    季欢欢见面前人没有反应，手痛的痉挛但又下意识绷紧，她一动不敢动，稍微的抽搐都会牵扯着伤口带来更大的剧痛。

    只能无助的低下头：“救命……救我…哈娜…哈娜。”

    在这种时刻，她还是下意识的希望哈娜出现，就像当初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把她从天敌的手中救下。

    伊佩斯看着少女痛苦的样子皱起眉头，挪动嘴唇，祈求原谅的话就快脱口而出。

    他不想承认，见到少女的第一眼，他就不由自主的满心欢喜。

    这很奇怪，甚至惊悚，伊佩斯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所以在刚刚的牢狱里他失控了。

    他伊佩斯，居然害怕了，怎么可能？

    想也不想，伊佩斯下意识的想要用自己以往的手段，杀了她。

    不过也要在杀了她之前，从他嘴里套出背后势力的消息，所以他动刑了。

    可他在看到少女痛苦的时候便无法继续了，甚至陷入了莫大的后悔中，他无法克制的怨恨起自己。

    伊佩斯愣愣的看着少女从刚开始痛苦的呻吟但现在只能发出仿若蚊子般的声音，他心如刀割感，痛的心脏骤停。

    等刑具停下来后，他也如同受刑的人一般剧烈喘气，只是他竭力遏制，才没让外表看出端倪。

    季欢欢微微转头，她看着自己手心往下缓缓蔓延的血迹，沿着手臂下方，浸湿自己的衣服。

    她不明白，她只想到回到哈娜的身边，尽力挽回那凄惨的结局。

    可为什么寻找哈娜的路途这么痛苦。

    痛苦到让她只能发出无声的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季欢欢沙哑的开口：“首领大人……您认识哈娜吗……您长得好像她......您是，她的族人吗？”

    “或者说……你们已经抛弃她了吗？”

    伊佩斯沉默的听着，在听到抛弃两字时下意识攥紧拳头，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冷漠的回答:“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哈娜。”

    伊佩斯走近，抬起欢欢的下巴:“但你首先得告诉我你的目的，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哈娜这个人，你交代清楚了，我就告诉你他现在在哪。”

    “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找到她……因为……哈娜是我的朋友，我要救她……我要找到她。”

    “救？”

    “对……因为她是龙族，你们龙族不都要、要渡劫吗……而天生孱弱的龙族会在渡劫的时候死去，你们不是很清楚吗，所以出生时孱弱的新生儿就会被你们无情抛弃......”

    “我知道的都说了，所以她现在在哪里……”

    伊佩斯垂下眼睫，摩擦欢欢的下巴:“哈娜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季欢欢眼睛睁大，像垂死之人抓住最后的稻草，哀求道:“那她现在在哪？首领，族长大人！求求你告诉我！我，我只想找到她，其它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也不是想知道你们龙族什么秘密的探子，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我马上离开！”

    她也不是没有听见那些守卫的话，如果这里是领地附近，她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确实很可疑，且她没什么证据证明她跟哈娜相识，毕竟信物她没有带在身上。

    伊佩斯冷若冰霜的脸勾起笑容，有些恶劣的笑了：“你可能无法离开了，因为哈娜………早就死了。”

    “什，什么……死了？”

    季欢欢大脑宕机，一时间无法处理这段信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伊佩斯笑的越发病态：“对啊，你所说的哈娜，早就死在两百年前了……”

    在他几乎杀光了自己的族人以后，世界上早就没有了哈娜，只有伊佩斯。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季欢欢刚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反驳道：“哈娜不会的……她没有死……她没有死……！明明是我祈求时空之力，让我来到活着的哈娜身边……她不可能死！！”

    她明明祈求的是来到活着的哈娜身边，怎么可能去到哈娜死后的两百年后。

    可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季欢欢完全接受不了，竟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伊佩斯心口一紧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发现季欢欢只是气晕了过去后下意识松了口气。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举动的伊佩斯满心复杂，看着悲痛到晕过去的季欢欢，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时空之力？来到……活着的哈娜身边？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莫名其妙来到他领地的少女，来历不明，下人搜寻后也并未找到相关资料。

    伊佩斯一开始以为是哪个势力派来的jian细，才从小无名无姓，让人找不到来路。但随着交流，季欢欢说出的东西越发离谱，如果只是探子，早就想着各种办法留在他身边伺候了，怎么会胡言乱语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伊佩斯知道自己不应该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特别是在自己被影响的过分的情况下。

    可………

    伊佩斯看着季欢欢。

    至少目前这个少女，还不能杀掉，也不能再用这些手段了。

    这些刑法用在她身上，只会比一般人更痛苦，毕竟她的魔力薄弱，甚至抵抗不住半分。

    不是他被蛊惑了，只是因为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伊佩斯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就理所应当的取下了欢欢身上的刑具，俯下身将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