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罌粟（1）：允芯和他的秘密

    「喂！你們在做什麼？快點住手！」

    暗巷中傳出如貓叫般的警語，完全無法嚇阻眼前正在發生的惡行。

    三個年輕力壯、打扮入時的男子正在暗巷裡對石允芯上下其手，她的桃色細肩帶洋裝被扯下半邊，寶藍色二分之一罩杯的內衣竟也被拉掉左半部，露出白皙渾圓的妍麗美乳，一位男子貪婪地吸吮已然豎立的粉色敏感部位。

    石允芯不由得發出呻吟，激發出男子的強烈欲望，然而她顯然意識不甚清楚，伸手欲阻止眼前男子的輕浮舉動。

    「不要…不要…」梨花帶雨的石允芯早已聲嘶力竭。

    「不要停？然後不要在這裡幹？沒問題，先讓老子爽一下，等一下帶妳去賓館。我們再輪流來，保證讓妳欲仙欲死，畢生難忘。妳自己摸摸看，內褲都濕透了，很想要吧？」色慾薰心的男子一把拽下她的蕾絲內褲。

    石允芯眼神迷茫渙散，毫無抵抗之力，眼見內褲已被完全褪下，自己卻無能為力時，耳畔忽然竄入似曾相識的聲音。

    「是他！是那個轉學生…」

    石允芯的意識即將迷失在暗巷的無盡黑暗之中，她祈求人生出現第一次的奇蹟。

    「為你們自己著想，請快住手，沒聽到嗎？」嚇阻聲中帶有不安的顫抖。

    「cao！你這不識相的混蛋，他馬的快給我滾開，甘你屁事啊！」正在享受石允芯酥胸的男子大聲斥責。

    「兄弟，這死混小子交給我們就好。你繼續爽快，等一下就換我們上，已經快等不及了，這個正妹真他馬的漂亮，很像一個日本當紅偶像，奶子又大又挺，等一下幹起來絕對超爽，保證讓她變成AV女優。」

    一位凶神惡煞般的男子走出來，作勢捲起衣袖，刻意朝地上吐了口水，準備捍衛自己汙穢的性欲。

    「欸，其實她是我的女朋友，請你們住手，千萬不要亂來。你們剛剛灌了她兩杯長島冰茶吧？她不太會喝酒，兩三口就醉了。為了你們自己的安全著想，請立刻放開她，我要帶她離開了。」

    警告的話語依然帶有微微顫音，但是嗅得出一絲絲怯懦中的勇氣。

    暗巷外頭有兩位夜店走出來的顧客不小心看見雙方衝突，卻裝作毫不知情而匆匆離去。

    「幹！你這個混蛋，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店裡的服務生嗎？竟然敢對VIP顧客大呼小叫，你他馬的死定了。我保證你今晚開始沒工作。看你這副窮酸樣，哪有可能是她的男友？說謊之前也不撒泡尿照一下，而且還敢威脅我們的安全？」

    「請等一下，這位女生姓石，右後肩頰骨附近有三個痣，恰好形成一個三角形，左大腿內側也有像小花蕊一樣的痣。你們最好聽我的勸告，不如先檢查一下。」

    眼前的三位男子半信半疑地檢查：「靠！還真他馬的有耶！位置和數量都跟他說的一模一樣。」

    一位色狼趁檢視之際，右手不停撫摸石允芯滑嫩緊緻的性感大腿內側，捨不得將手移開。

    即將昏迷過去的石允芯聽到這些詳細描述，不禁也嚇了一跳。

    「嘿，就當你是她的男朋友好了，可以先借給我們兄弟用一下嗎？非常感謝你的慷慨。我們已經釋出善意了，別讓彬彬有禮的我們失望啊！」語畢，男子繼續享用眼前如櫻桃般的美味，左手不停揉捏石允芯的酥胸。

    石允芯奮力睜開雙眼，對著自己同學發出求救訊號，發現對方突然停止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苦惱神情。

    「嗯…好吧，反正我也不愛她了，因為她的確是個騷貨死婊子！可是…」

    石允芯無法置信傳入自己迷茫意識的話語，晴天霹靂般擊潰她的最後意志。

    「啊哈，真有趣。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謝啦。」

    「可是…」

    「cao你馬的！沒什麼好可是，你應該上過她很多次，肯定是天天打炮，已經幹到膩了吧，這騷貨身體是不是超棒？」捲起衣袖的男子再度口出穢言，絲毫不願放過肆虐自己骯髒性欲的機會。

    「可是我不是要幫這賤婊子，我是來幫你們的。」

    「你…你說什麼？來幫我們？」

    三位好色之徒開始產生疑惑與不解，原本衝上前的壯男不自覺後退兩三步。

    「各位大哥，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量遠離這婊子，最好不要和她有任何牽扯。今晚她是來要求我不要離開她身邊，但我已經不想和她有任何糾葛，所以遲遲沒有理會她。你們知道她老爸是誰嗎？看來你們在這裡混這麼久，卻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允芯，妳沒告訴他們妳父親是誰嗎？難怪啊…」

    三位凶神惡煞狐疑地望向只能用眼神表達情緒的美麗女孩；然而石允芯有如四肢被冰凍，卻也無法透過眼神傳遞任何訊息。

    「算了，不知道也好，之後可以學一次教訓，用她的絕美身體換教訓也算值得。反正那裡有台監視攝影機，剛好幫你們記錄美好的回憶。很抱歉，我要先告退了，免得被誤會和你們是同夥，萬一被她父親知道的話，那我就完蛋了。你們繼續，不打擾你們，啊，要記得戴套子，讓她懷孕的話，恐怕就是各位大哥的死期。允芯，這件事真的和我無關，請不要讓令尊知道，還有以後也不要再和我聯絡了，非常感謝妳。」

    「喂…你竟然…」石允芯勉強用盡最後一絲氣力開口，卻無法把話給吐出來，沒想到自己同學說完後，居然向惡煞鞠躬並轉身快步離去。

    她氣力全無地闔上雙眼，準備放棄所有掙扎。

    「cao，現在怎麼辦？」

    「這婊子的老爸到底是誰？」

    「我們還要幹嗎？」

    「馬的，被這樣一搞，老子都軟掉也沒興致了。」

    「算了，這種靠化妝的低賤貨色與假奶，在信義區夜店附近一大堆，隨便再找也有。」

    三位色狼竊竊私語後，直接把石允芯棄置在暗巷原地，悻悻然離去。

    石允芯依然無助地等待救援，她連把自己胸罩和內褲拉妥的力氣也沒有，默默流著眼淚。

    「抱歉，犯冒了，請妳忍耐一下，石同學。」

    那道聲音再度出現在耳畔，不一會兒，石允芯感覺自己的內衣褲和洋裝已被整理妥適，下一瞬間，她無法抵抗醉意強烈襲擊而完全昏迷。

    ****

    石允芯再次恢復意識之際，赫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舒適大床之上，轉動眼球掃描視線可及之處後暗自出聲：「這裡是汽車旅館。」

    在大一時，她曾和當時男友去過好幾次賓館，很快便認出自己所處的地方─某家頗為知名的汽車旅館。

    石允芯努力想撐起身體卻仍然感到吃力，幾乎難以使力，一股溫暖的力量扶住背部協助她坐起身子。

    「妳醒來了？先喝杯熱茶。」

    是他！那個差點棄我於不顧的轉學生。

    她有氣無力發出小小尖叫聲後說：「你…你竟然…」

    石允芯很自然地先檢查自己全身上下，發覺上半身衣物完好如初，內衣被他整理妥當，內褲卻不翼而飛，可是下體並沒有被侵犯的跡象。

    「非常對不起。」他將熱茶先放在床頭櫃上，旁邊還夾有兩枚全新保險套。「因為妳的內褲濕掉又被弄髒，這樣會很麻煩，所以我先幫妳清洗乾淨也用吹風機吹乾，但是沒辦法幫妳穿上，現在放在浴室裡。請石同學放心，我完全沒有看到不該看的。」他一口氣解釋完畢，並且指著枕頭旁的黑色眼罩。

    鬆了一口氣的石允芯終於面露安心甜美微笑，驚魂甫定的她慢慢啜飲熱茶，沒想到竟然有男生會幫女孩清洗貼身衣物，而且乖乖戴上眼罩，沒有趁她昏迷之際毛手毛腳，讓她感到詫異又窩心。

    石允芯呼出一口氣後說：「謝謝你，那時我好害怕，以為你真的就要這樣離開了。」

    「坦白說，就算留下來我也打不贏那三個傢伙，對方大概一拳就可以把我撂倒在地了，況且他們背後有靠山，轄區員警也不敢對他們怎麼樣，簡直目無法紀。我在那家夜店打工半年多，特別注意到這三個時常對女孩不禮貌的輕浮傢伙。幸好這次的計策奏效，否則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好聰明，竟然想得到這種方法。你真的知道我爸爸是誰？」事實上，石允芯的父親是北市高階警官。

    他搖搖頭說：「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個方法是從小說上學來的，與其發出無用警告，不如給予溫馨提醒。搖搖欲墜、聽起來好像是真的卻又讓人有所懷疑，這才是最好的詐欺謊言。」

    逐漸恢復氣色的石允芯笑了出來，頸部散發出一道迷人氣息。

    「以後叫我允芯，不需要太拘束，大家都是同班同學嘛。」

    身為轉學生的他剛進入新環境一個半月左右，石允芯還是頭一次和他交談，沒想到是在會使人誤會的汽車旅館之內。

    眼前的救命恩人閉起雙眼後說：「紫羅蘭、白麝香、柑橘和淡淡的茉莉香氣，不過可能是『希蒂鶯』，所以是”   Flower”嗎？我蠻喜歡這款香水。」

    希蒂鶯是一種人工香味，在60年代由調香師埃德蒙．鲁德尼兹卡首次用在香水之中。

    石允芯撫摸自己的頸部，張大雙眼說：「你好厲害，竟然聞得出來我擦的香水品牌，是不是剛才一直抱著我的緣故？」

    他雙頰泛紅，露出抱歉神情：「很對不起，今天晚上冒犯妳太多了。我很喜歡花卉和香水，這瓶香水很適合妳，瓶身設計恰好就是一朵紅色罌粟。」

    石允芯用力點點頭：「沒錯，我起初被瓶身設計所吸引，仔細一聞後，發現上頭彷彿寫著我的名字，而且我剛好是天蠍座，罌粟花好像是天蠍座的象徵，所以二話不說就買了，結果一用就是三年。」

    「女生看見喜歡的衣服或包包，上面好像都會寫著自己的名字？」

    「看不出來你很瞭解女孩嘛。」

    石允芯被轉學生逗得十分開心，漂亮又聰明的她知道對方想讓自己趕緊恢復原本的情緒，消弭差點發生不幸的餘波。

    一股奇特的氛圍緩緩自石允芯身上的氣味中流瀉而出，圍繞在兩人周遭，包裹著安心的沉默。

    「我該怎麼報答你？你說說看啊。」調皮的石允芯故意將穠纖合度的身子往前傾，低胸洋裝下的曲線勾勒出一道強大吸引力。她和倪馨並稱是「心理系雙星」，追求者相當多，被男生搭訕如家常便飯。

    「以後盡量少去那些地方，最好攜伴同行，如果要喝酒的話，可以選擇Pi?a   Colada或是藍色夏威夷，酒精濃度較低，也適合女生慢慢品嚐，千萬不要再喝長島冰茶，這樣就是最好的報答了。」

    石允芯故作失望地說：「什麼？就這樣？沒有更想要的嗎？」她故意撥了自己的秀髮，等待聽見預想中的答案。

    「這樣就很多了，答應我和令尊一定要做到，可以嗎？」

    石允芯輕輕點頭，笑瞇瞇地說：「你現在說話語氣好像我爸喔，你個性好奇怪，平常看起來很冷漠孤僻，可是又相當關心其他人。」

    她發現第一次有男生能抵擋她的誘惑，讓她更感興趣。石允芯想要多瞭解這位勇敢拯救自己的大男孩。在這位轉學生進入新環境的第一天，石允芯其實就發現冷漠雨男的存在，隱約飄散出神秘氣息。當石允芯親切向他打招呼時，對方居然裝作沒看到，匆匆繞道而行，猶如眼前出現一朵致命的噬人花。

    會發生的事情就是會發生，如今命運之神再度讓他們在極端狀況下巧遇，石允芯打算把握千載難逢的機會，瞭解這位對她不感興趣的冷漠雨男。

    「對了，你怎麼會在那家夜店打工？」

    「上大學之後總該要自食其力，那家夜店時薪高又可彈性排班，加上店家正在找會講英日文的打工仔，所以我就毛遂自薦。」

    「你會說日文？」

    「家母是日本人，小時候曾待過日本一陣子，所以我會講一點點日語，英文程度普通，目前還應付得過來。」

    「原來如此，你平常很少和大家來往，同學都不太瞭解你，目前感覺起來你和想像中不太一樣。可以用日文說一句『我打從內心喜歡妳』來聽聽看嗎？」石允芯的眼神露出難以拒絕的閃閃光芒─即便才逃出虎口狼爪不久，她依然是那位機靈又頑皮的可愛女孩。

    他抿著嘴轉過身去，幫石允芯再倒了一杯溫開水卻無意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馬鹿に付ける薬はない！」他偷偷低聲說道。

    「喂，你偷偷罵我喔！別當我是傻妹，我聽得懂『笨蛋』兩個字。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腦殘沒藥醫。」

    她用右手輕輕敲了對方的後腦，臉上浮現淺淺的笑容。

    石允芯雖然氣力恢復不少，黏膩疲憊感和輕微頭疼的醉意依然揮之不去，瞬間露出了不適的表情。

    「石同學，妳…」

    「叫我允芯。」

    石允芯揉了一下太陽xue與白皙頸部，試圖舒緩不適感。

    「允…允芯，妳要不要…」他的雙頰露出一抹赭紅色，完全無法掩飾靦腆情緒。

    「拜託講話不要吞吞吐吐，像蝸牛走路一樣，剛才你分明就很健談。」

    聰穎的石允芯早就知道對方想建議她去沖個澡，卻羞怯開口。

    「妳要不要去沖一下澡，會比較舒服一點。我…我絕對不會亂來，請妳放心。」

    「喔…你剛才說不該看的地方並沒有看，那麼哪些地方是可以看的呀？我的胸部嗎？」石允芯故意尋他開心，想挖掘出更多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剛剛看到了吧？我都被你給『撿屍』了，讓你為所欲為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石允芯雙手掩面，故作傷心狀，內心卻偷偷竊笑。

    他急忙揮動雙手否認石允芯的玩笑話：「請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剛才？表示現在會想做些什麼囉？那就先洗澡好了。」

    不待對方回應，石允芯掛上得意笑容，從床上起身後俐落盤起烏黑秀髮，逕自脫掉身上桃紅色細肩帶洋裝，卻忘記沒有穿上內褲，反而差點讓自己出糗，幸好他見狀後迅速轉過身去，避免了兩人的尷尬場景。

    「你要一起來嗎？」石允芯走入沒有門的浴室後故意發出輕聲誘惑。

    與其威嚇對方不准亂來、切勿輕舉妄動，不如主動出擊，石允芯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霎時呆若木雞，接著默不作聲用力搖搖頭，隨後浴室裡頭傳來一陣嬌柔的可愛笑聲。

    陣陣蓮蓬頭的灑水聲迴盪在靜謐的汽車旅館房內，倏然，石允芯聽見自然的蟲鳴蛙叫聲縈繞身旁，接著是輕柔舒服的吉他撥弦聲，彷彿裸身在大自然祥和黑夜之中卻無絲毫恐懼不安，渾然天成的旋律「結界」，徹底安撫她的疲倦身心。

    石允芯從Hi-Tempo電音轟炸聲中逃脫後，在此時充分受到這首演奏曲的洗滌。

    「是你放的音樂嗎？好特別、好舒服的音樂。」

    「這首ambient演奏曲是『優拉糖果』（Yo   La   Tengo）的”Green   Arrow”，我很喜歡在深夜的時候聆聽，尤其是在都市叢林之中，可以讓人感到寧靜與心安。」

    石允芯在灑水聲下回應：「樂團叫作『優拉糖果』？好甜蜜的感覺。」

    石允芯關掉蓮蓬頭灑出的溫水，小心翼翼步入按摩浴缸之中，靜靜聆聽耳畔的自然之聲─以及自己內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