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主仆情深

    咸福宫内，寒冷似冰窖，既无炭火可驱寒意，亦无热水能暖肚腹，更无棉被用以裹身。

    唯有香凝那温暖的怀抱，仿若寒夜中的一点微光，给予谢清婉些许慰藉。

    她们彼此紧紧相依，凭借着对方的体温抵御这刺骨严寒。

    谢清婉满心感激，暗自庆幸上苍赐下如此忠心耿耿的奴仆。

    她暗暗起誓，若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定要好好善待香凝，以报此恩。

    “香凝，往昔我对你诸多不善。你若离我而去，我绝不怪罪。你不必在此陪我受苦。”谢清婉在黑暗中轻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落寞与无奈。

    此时，月光如水，洒入宫殿。

    宫柱与横梁的影子映在墙壁之上，宛如一副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几近窒息。

    然而，她深知自己不能放弃，人死如灯灭，唯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复仇与翻身的可能。

    “主子，香凝自幼便侍奉于您左右。您虽脾性稍烈，却从未薄待于奴婢。况且，如今宫中谁人不知奴婢是您的贴身婢女？即便我离开您，亦恐难有活路，又何必背负背主之名？借着主子的荣光，香凝也算风光过了，即便身死，亦愿与主子同赴。”香凝言辞恳切，语气坚定，那忠诚之心溢于言表。

    “莫要再唤我主子，只叫我清婉便好。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jiejie，你我于这咸福宫相互扶持，共度患难。想我昔日身居高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何曾将你们这些婢女放在眼中？如今方知，出身高贵者未必心地善良，卑微之人却可能忠肝义胆。香凝，我真心谢你。”谢清婉感慨万千，话语中满是悔意与感恩。

    寒冬虽凛冽，香凝的身躯却能温暖她的身体，香凝的心意更能慰藉她的心灵。

    有此情谊，她便觉自己尚未一败涂地。

    【皇后、贤妃、皇上，待你们落得我这般境地时，身边可会有如此之人相伴？】

    【谢清婉，此刻还不是你落泪之时，你已无资格哭泣。唯有自强自立，方可保得性命，才有咸鱼翻身、鲤鱼跃龙门之日。】

    送来的膳食，冰冷刺骨，难以下咽。

    但谢清婉心想，即便再难吃，又怎会比得过金玉妍强灌的那盆炭灰？

    【皇上不杀我，你们便想用这般手段置我于死地？我绝不会遂了你们的愿。】

    “陈贵人到！”门外传来传报之声。

    此时的谢清婉已渐渐习惯，心中暗道：还有多少仇人，索性一次都来吧。

    “哟，谢答应正在用膳呐？这寒冬腊月的，饭菜都凉了。咸福宫内无炭火取暖，我奉太后之命，特来给你送些炭火。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咯，可没了从前的银炭给你，这些半干不湿的炭火，你且将就着用吧。”

    陈婉茵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在咸福宫内点起炭火。

    刹那间，浓烟滚滚，呛得谢清婉连连咳嗽。

    【哈哈哈，若非今日我落魄至此，还真不知后宫竟有如此之多整人的法子。往昔我怎就未曾想到？】

    “陈贵人，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我家小主接连几日受各宫主子欺压惩罚，如今已是命悬一线。您送来这生炭，岂不是要我家小主的命？皇上下旨饶恕我家小主不死，若小主因这生炭出了差池，这抗旨之罪，您担得起吗？”香凝挺身而出，言辞犀利，与往日判若两人。

    “哟，香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往日笨嘴拙舌的你，如今竟也这般伶牙俐齿。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初若不是你，唐沁也不会被皇上送去尼姑庵受苦。来人啊，把这贱婢给我杖责了，看她还敢不敢多嘴。”陈婉茵柳眉倒竖，怒目圆睁，恶狠狠地说道。

    “陈婉茵，你想怎样？有何仇怨冲着我来，莫要连累他人。”谢清婉高声喝道，心中满是愤怒与焦急。

    【打我可以，羞辱我亦无妨，对我怎样都行。但香凝，我已让她受了太多苦，不能再让她因我受难。】

    “呵呵呵，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眼高于顶的谢清婉，今日这是怎么了？竟为了一个婢女说话。我今日偏要打她，你能奈我何？皇上说饶你不死，可没说不让她死！”陈婉茵满脸得意，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你！”谢清婉气得浑身发抖。

    【事已至此，你们连我身边唯一之人也要迫害吗？】

    “给我打，狠狠的打！”陈婉茵一声令下，香凝被两名宫女强行绑在长凳之上。

    两个太监上前，将她裤子褪去，高高举起棍棒，朝着香凝的臀部狠狠打去。

    “谢清婉，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在我面前赏了顺心一丈红？这便是你的报应。”陈婉茵冷笑着说道。

    【这便是报应吗？若有报应，冲我一人来便是，为何要香凝替我承受？】

    “当年，你陷害我假孕争宠，皇上待我那般无情。如今，你罪责难逃，罪状罄竹难书。皇上念着旧情饶你不死，还让你继续住在这咸福宫。你可知我心中有多恨？”陈婉茵咬牙切齿，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

    【是啊，你们皆恨我。可当你们一个个从我身边抢走皇上恩宠之时，又怎知我心中的怨恨？】

    “既如此，那请陈贵人在皇上面前进言，杀了我，如此岂不一了百了？何必在此拿香凝撒气，打在她身上，我又能有多疼？可惜，你不敢杀我，若将我打死，便是抗旨。抗旨之罪为何，我不说，想必你亦知晓。”谢清婉强作镇定，试图以言语震慑陈婉茵。

    “呵呵呵，我的话自然无用，可唐沁的话，皇上不会不听。总有一日，皇上会下旨杀了你。即便不杀，也会将你打入冷宫那不见天日之处。”陈婉茵冷笑连连，语气笃定。

    “那就请陈贵妃耐心等候那一日吧。”谢清婉冷冷回应。

    【你们皆盼我死，是吧？甚好。后宫女子，有谁能笑到最后？或许我的今日，便是你们的明日。】

    “放心，我会等到那一天，到时候，我定会送你最后一程。”陈婉茵撂下狠话，转身离去。

    【呵呵呵，陈婉茵，在我眼中，你连对手都算不上。我昔日略施小计，便能让你永无翻身之日。若不是唐沁，你焉有命活到如今？怪只怪我当初太过仁慈，未让太医在你的药中掺入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