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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1

    “我告辞了。”

谢蕖垂着眸子,轻叹一口气,便待转身。

“六娘!”朱夫人忽唤住她,“你往哪里去?”

谢蕖顿住脚步:

“回家。”

“已然回来了!且住下吧!”朱夫人蹙眉望着她。

“回王家!”说罢,谢蕖抬脚便去。

才至门边,她又转回过身,只冷言道:

“母亲别想拦我!我不是大jiejie,绍言亦不是孙姐夫。”

这回,她是真头也不回地去了。

七娘望着谢蕖,一时不知所措。

正待追上去,却听朱夫人斥道:

“站住!”

朱夫人站起身来,行至门边:

“由着她去!”

七娘脚下忽而一颤。

纵使母亲严厉,可这等凌厉模样,却是头一回见。

谢蕖至谢府出来,便直直回王府。

一路上,她只端坐车中,兀自落泪。

她性子又烈又犟,适才在朱夫人跟前强撑着,这会子终是忍不得了!

方至王府,只闻得一片喧闹。

谢蕖挑帘看去,府门之外围着好些人。窸窸窣窣,议论不绝。

一位太监模样的人,领着一群宫装人物自王府出来,身旁还跟着禁卫军。

她放下帘子,深吸一口气。

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忆王孙5(加更)

王府比之往日安静了不少,正厅中站满了人,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谢蕖进屋,帘珑轻响。众人似闻着极大的动静般,皆齐齐朝她看去。

她猛地顿住,还从未见过这般阵势。一时不知所措。

王绍言才放下的心,又是悬起。他忙趋步向谢蕖行去,只将她护在身后。

他低声道:

“你怎回来了?”

谢蕖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看旁人,只道:

“事说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王绍言无奈,道:

“不是让你回娘家养胎么?”

“一朝嫁与你,我便身为王家妇。”她道,“哪有回娘家养胎的道理?自然是你在何处,我必相随。”

众人皆看着他们,愤懑中带着无奈。

王大夫人将头别向另一边,只道:

“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人之常情。这会子又回来做什么?”

谢蕖一怔,只觉心下委屈。不论何时,她从未想过弃王家而去。况且,她肚子里,还有王氏的血脉啊!

她急急上前,王绍言忙扶着。

还不及阻止,只见谢蕖跪了下来,道:

“母亲,蕖娘无能。适才回娘家求情,我家母亲只做不依。纵然蕖娘苦苦哀求,亦是不得。可母亲,蕖娘待绍言的心,待王家的心,是天地可鉴的!怎会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念头?”

见她一跪,厅上之人无不惊愕。

王绍言只管地扶,偏她不肯起来。

王大老爷蹙眉,只道:

“自你嫁入王府,也许多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家中何尝不明白?”

他行上前去,亲自将谢蕖扶起:

“你如今怀有身孕,还想着替咱们府上求情,如此奔波,到底是有心了。”

谢蕖只倚着王绍言,沉沉低头。

王大老爷看了王大夫人一眼,接着道:

“你母亲适才的话,切莫放在心上。如今逢着突来的变故,她也是心中焦急慌乱,才有了那般言语,并非故意与你为难。”

谢蕖点头,屈身行了一礼:

“是,媳妇明白。”

王大夫人方才正气头上,如今回过神,也明白过来。

无论如何,此事,是怪不到谢蕖头上的。

况且,谢府越是狠心,便越要待谢蕖好!只要她留在王府,谢府总会手下留情,不至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如此,也算是一番保全。

王大夫人遂起身过来,拉起谢蕖的手,只道:

“母亲一时糊涂,错怪了你。这个时候,更应当全府齐心了,怎么偏将你朝外赶?”

谢蕖舒了口气,又道:

“我回府之时,见着宫里的人才去。可是有了什么旨意?”

屋中之人面面相觑,难以启齿。

“绍言?”谢蕖唤道。

王绍言看了看父亲,只叹一口气。

终是王大老爷道:

“还好,只是贬谪。咱们明日便往黄州去。”

又是黄州!

谢蕖心头似被撞了一下。从前,孙姐夫亦是被贬作黄州太守。

如此相似,如出一辙的伎俩!

可孙姐夫在黄州时,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而王府,树大根深,必是严加防范,再没翻身的可能了。

至黄昏时,朝廷又来人了。

这一回,王府各处皆贴上了封条。看来,新皇的胃口也着实不小。

满院的金银玩物,古董字画,整车整车地往外运。

一众家仆侍女,或是变卖,或是充公,只闻得哀嚎连天,整夜不绝。

这是在王府的最后一夜了。各人身边除了一位近身侍女,再无他人。

富贵泼天的王府,似乎从未这般冷清过。

清晨残雪尚在,王府众人只带了随身衣物,由禁卫军看着,自后院的小角门而出。

这个门,从来只是下人出入。若非落魄至此,只怕他们还不知有这样一个门呢!

谢蕖举目四顾,空荡荡的王府,覆上了一层深厚霜雪。

熏风馆的红梅,应是开得极艳的。也不知她去后,会交与何人料理。

还有那片湖水,又结冰了吧!

凿冰知爱惜,挽雪解含羞……那样的佳话,应也不会再有了吧!

四周的禁卫军高大得有些令人生畏。她长叹一生,随着王府众人,亦步亦趋地朝渡口行去。

绍玉跟在兄长们身后,拖着步子前行。从来便任性妄为的贵公子,又哪里遭过这样的罪?

渡口的风,比往日更大些。绍玉紧了紧斗篷,从未觉着冬日如此难挨。

从前,他也是极爱冬日的。

那时的他,执着五彩金丝嵌宝鞭,于汴京街市打马而过,要踏雪寻梅去。

他一身锦袍,玉面俨然,紫金冠儿尤其华贵,所过之处,无不引人侧目称赞。

而如今,同样自街市上过。谁还能认得,他便是当初那个风姿朗逸的小郎君呢?

绍玉低头,只自嘲一笑,遂随兄长们上船。

“三郎!三郎!”

忽闻得人唤,绍玉猛地顿住。

回头望去,不是七娘是谁!

她一身猩红云锦斗篷,由五郎带着。二人同骑一匹马,挥鞭正来。

四周白雪皑皑,苍茫一片,唯她一身红衣,迎风飘飞,明丽无方。

绍玉看得痴了,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记得,七娘是极怕骑马的。

自她在郓王的马场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