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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傲慢无礼

    夙旻即是看淡生死,也认为自己不会来这种鬼地方自寻死路。

客栈外的天色逐渐沉沦,繁星探出身来,闪烁几次,又躲进云层。夙旻透过门望望青灰天色,喃喃自语:“像是要落一场大雨。”

肃犽本还担心她心情有些大起大落,怎料她倒是潇洒作派,竟关心起天气来。

俏姑子举起手中的茶杯迟迟未动静,又见夙旻把目光放向门外,以为她自是害怕,才欣然一笑:“找我有何贵干。”

她丝毫就未多注意酆公子与肃犽。

“姑娘,此座我们亦可让与你,只是于姑娘的马,我们万万不可借与你。”酆奕却是一开口,整个气魄压来。

俏姑子暗暗一惊,抬头望了眼酆公子。

脸色刹那发白,她走过无数江湖,见过无数高手,亦能与她作为对手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有,那些人的气魄也从未见这般庞大的。

他似天性就拥有一种强大的气,不是帝王之气,也不是普通人的气。

莫非,魔怪?可看他模样,再看看身边的普通于姑娘,怎会与一只魔怪在一起,甚至,魔怪能不杀人噬血,还要与人在一起?再说魔怪的气,她亦是感觉得出来的,而这人分明之前一丝气也未存在,怎料他开口便气魄压体?

她脑子里在飞快的速度里旋转出无数个为什么,还未开口,手中茶杯里的水却突然溢出来。

“你,你究竟何人?”即便如此,她根本不会放低自己的态度,脸色不让显得惊惶。

夙旻感觉不到任何,呆呆问肃犽:“她茶杯怎么回事?是她在动用气吗?”

夙旻以为这美貌女孩想先下手为强。

肃犽摇摇头,反倒问夙旻:“你怎知会下雨?”

“你没注意繁星被遮挡许多吗,而且乌云密布,月光也没透出来,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原来你懂天文学。”肃犽恢复正常人类的口吻,夙旻倒是觉得他可爱多了,正要再炫耀自己的常识,怎料酆公子道了句:“这场雨不会落得太久,下完继续上路。”

他果真是懂得夙旻那点小伎俩。

俏姑子完全震惊,这班人根本不把她俏姑子放在眼里呐。她动动手中的剑气,哪只剑未出鞘,肃犽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用一把匕首抵住她的脖颈。

“你,你们究竟何人?”

“此处不宜多嘴,见你是姑娘家,我们不会随便伤害你。”

俏姑子并未打算就此罢休,嘴上虽软下来说好,待肃犽刚刚落下武器,她亦飞速起身抡起手中剑。

只见剑影飞快,夙旻根本看不到任何影子,狭小空间里,连俏姑子的影子也不知去向。

她暗暗吃惊,怎料俏姑子已落在她的背后,用剑架在她的脖颈上。这已是有人第二次用武器对着自己,夙旻方知自己果真是任人宰割的鸡鸭。而俏姑子却不是简单罢休的人,她早就料到这三人于夙旻是最弱之人,不拿她下手,自己根本不是其余两人对手。

然而酆公子面上竟无任何表情,他的无动于衷让俏姑子也暗暗吃惊,以为于姑娘于他而言真是无关紧要一般。之前的那几秒求她俏姑子交还马匹,似乎就是虚幻的。

夙旻倒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不慌不忙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再说你之前也说过不伤弱流之辈,怎么说变就变?”

“哼,我本不是君子,没必要说到做到。再说你不也是答应将马匹交与我吗,为何要反悔?”

夙旻一愣,觉得也有道理,道:“我并未反悔,是酆公子反悔,毕竟我也是他的俘虏,根本做不了主。”

她一狡辩起来,自然就信口开河。

可惜俏姑子哪是轻信之人,哼道:“俘虏?若是俘虏还给你如此好的待遇上座食用这般好的食物?”

一说到食物,夙旻肚子就忍不住‘咕咕’几声,虽有些难堪,她还是笑嘻嘻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是真饿了,要不先让我吃点东西可好,我把马匹让你,你让我吃完。”

她真是不可理解的人,俏姑子竟也一时半会呆愣住。

怎料,酆公子冷冷开口:“马匹不能交与她人,要不然就是她死,我们走,要么就是你自愿留下,与她一同死。”

夙旻实在想不通他说出死字这般轻而易举,轻松自如,像是没有任何感情。

连这一刻俏姑子也相信,夙旻果真与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关系。

但她还是存一丝侥幸心理道:“哼,这姑娘的命可在我手里,你若是觉得能让我死,让她轻松随你们走掉?”

“谁说不会?”这肃犽又不知何时悄声无息立在俏姑子背后,而那把匕首又抵住她的脖颈,说来也奇怪,这狭小空间,除了能放一张桌子,站几个人,哪来空间挪动?

“就看谁速度更快了。”肃犽嘴角闪出一丝狡黠,声音变得有些刺耳。夙旻一身毛骨悚然,自然就想起他变成魔怪的样子来。俏姑子好歹算上正常的人类,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加之夙旻认为自己对他们而言还有些用途,他们肯定是不敢轻易宰杀她,只是这俏姑子并没什么利用价值,作为没心没肺的魔怪男,怎会不轻而易举杀了她?

为了一匹马,死一个人,多么不值得。

夙旻想到这里,连连举起手来喊道:“你们不要为了一匹马互相残杀,要不这样,俏姑子,你若不肯放弃马匹,那我们就来打赌,谁若赢了谁就得到马匹,这样你我都不算毁约,你意下如何?”

俏姑子迟疑一下,若是真论功夫,她未必斗得过这两位异族男,但要与这位弱女子打赌比赛,她觉得这是赢定的事,到时只怕自己赢回颜面,也不必牺牲性命。

“好。你说赌什么?”为了赢得有光彩,她亦把赌博首权交与夙旻。

“竟然你让我,那先谢谢你。”

夙旻抬抬拳,学着侠士的样子谦让。

这些事就眼前发生,根本没有经过酆奕与肃犽的同意,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肃犽莫名奇妙也随着俏姑子放下手中武器,望着酆奕,以为他会阻止,怎料他面无表情,朝夙旻说了句:“你若输掉,我自会上马用绳子拖着你去往燕城。”

夙旻没看他一眼,只回过身来朝俏姑子吐吐舌:“我就说了吧,我可是可怜的俘虏。”

俏姑子微微一愣,却是冷漠与她。

其实她心里非常明白,若不是眼前的姑娘想出这法子,怕她真已是刀下之魂。不是被肃犽的匕首,就是被眼前这神秘男人的气魄。

他能用气杀人,这是俏姑子最不敢想却又最真实的事。

而眼前的于姑娘一脸天真无畏,看来是不知道他的厉害,也不知道他的冷漠根本就是没有心。

俏姑子再无意间望上酆奕一眼,却不想他也望到她,毫无表情的面孔,冷冷的深邃眼眸,仿佛这一眼只是看到陌生物体而已。

她不禁一颤,这世上果真有如此可怕如此厉害之人?还是别的异类?

“俏姑娘,我们就来比吃东西,赌谁吃得多如何?”这话音刚落,别说俏姑子,就连肃犽也差点落掉大牙。

应该是,为夙旻的机智差点笑掉大牙,他还以为她真有什么厉害的绝技,谁知到了这一刻她果真没有忘掉吃。

唉,真是难为她饥肠辘辘的时刻还面对这么一大桌美食。

怎料俏姑子也不是愚笨之人,她嘴角闪出一丝狡黠笑意,声音柔软动听,像极四五月里的清风袭面,舒畅至极。

“既然如此,本姑娘也不推辞,那我就赌你能赢如何?”

“什么?”本是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顷刻间就如一滩臭水沟。

肃犽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即便在一旁没有任何表情的面瘫酆公子,此刻也嘴角微扬,夙旻刚转过头去多加注意,他便一掠而过,夙旻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最终一屁股瘫下来,垂头丧气道:“那好吧。”

俏姑子并未罢休,又添一句:“比赛时间就是在离开这家店之前都算哦。”

如此看来,就算夙旻忍一时不吃不喝,亦不可能在离开之前也不吃喝沾点食物。这样想来,必定是夙旻会输掉。

就连肃犽也觉得这是没必要再比下去的赌局,直接认输即可。

怎料酆公子道出句,“那比赛开始。”

不给夙旻任何狡辩机会。

他分明就是与夙旻过不去呐。

肃犽实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觉得自己有些乘人之危,于是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笑声漏出来,可愈是这样,愈让夙旻觉着难堪。她望着一桌的美味,就算口水直咽,也只有吞口水的份,她望望美食,再幽怨地望着肃犽,肃犽忍俊不禁。再偷偷窥视酆公子,他亦是一脸漠然。

夙旻突然就挺直着背,再看看一身优雅的俏姑子,她纹丝不动,也正等候夙旻做任何动作。

于是夙旻问:“喝茶也算吗?”

“自然算。”

“那你为何不动筷子?”

“我正等你一齐动筷呐,之前已食用过一部分,并不觉着特别饿。”

“我是只打算吃一点,难道你不准备吃吗?”夙旻吧嗒着口水声,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雅。

俏姑子也知道她实在忍不住饥饿,看来果真是想等自己先动筷子才会下筷子吃东西。

这样下去,估计只怕没完没了,若是一晚上,那岂不是连累自己也动不了身?

想到这里,她果真举起手中筷子,直把夙旻的心眼也提到嗓子口。

“好,那我就吃点,不让你久等。”说完她亦优雅斯文抬起筷子夹了身旁最近的一小块豆腐,大概一公分大小,放入嘴中,细嚼慢咽,却是品得津津有味。

可即便这么小一块豆腐,也实在让夙旻馋的不行呐。

吃完这小块豆腐,俏姑子轻轻放下竹筷,举起一块素白手帕,抹抹嘴道了句,“好,该你了,本姑娘已经食饱,不会再食用。”

只剩夙旻张嘴瞪眼傻楞住,一会,她又合上嘴来,挺直走到酆奕面前,“好了,酆公子,肃犽我们可以出发了,我已经看饱了,她吃的比我多,自是我赢了。”

接下来,这目瞪口呆的不仅仅是俏姑子,更是肃犽。这酆公子仿若早已料到会如此,只道一句,“好,动身。”

他们如此轻快,说动身便动身。

俏姑子一时未反应,待反应过来才急道,“你真不吃点东西就上路?你可知道你们离下一站歇息之地亦有十来个时辰,赶得又是沙尘路,不吃点东西你认为你的体魄能支撑的住?”

夙旻回过头来朝她眨眨眼,一脸笑盈盈,“谢谢姑娘好心提醒,谁说我不吃的,我要打包带在路上吃。”

说完便立即打开自己的书包,笑嘻嘻把整桌能倒的翅膀腿呀红烧rou之类全部塞进包里,留下俏姑子整个呆愣在眼前,她原本以为世间人愚笨之多,如今方知自己亦是其中一员。

想到这里,她瘫坐下去,兴高采烈而去的却是于夙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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