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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鼻尖。“猜猜看呢?”李慈俯在膝头止不住地啜泣。“放过我吧!放了我…我见过你的脸,如果你不放了我,我以后、我以后一定要杀了你!”十七听了他的威胁,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死的,如果是死在你的手上,能算得上得一个善终了。你要杀我,一定要记得慢慢地杀。人死之前会很痛,但也会想起很多忘了的好事。像同空和尚那样干脆利落地死,我不喜欢。”李慈气得发抖,抓了一把盘子里的鱼刺去丢他。鄂洛国的鱼,他和同空还没有吃过,却被这个半死不活的影子先吃了。有了十七的疏解,当夜的药瘾便没有再犯。十七把绑住他的绳索又紧了一遍,自己跳回房梁去睡了。李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想着同空,想着死去的那头狼,慢慢哭着睡着了。第25章十七与李慈换做商人打扮越过国境,沿途人烟渐盛,连刹利极北处,也热闹了起来。李慈被十七扮作妇人,脸上涂了两坨似是而非的红晕,衬着他雪白的肤色,倒像害了病。负责边检的兵士见两人无权无势的一副破落样,暗地里捏了一把李慈的腰。李慈叫了一声,眼泪汪着,更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十七捏着他的手腕子把他往人堆里扯,不动声色地摆脱了特定的sao扰。然而错杂的人来人往间则有更多不便。挤了一通下来,李慈被挤出了满头大汗。腮红被蹭掉了,楚楚可怜地贴在十七的身边。“我若娶妻…”午后阳光刺眼,十七侧头看了李慈一眼,把话说了一半,便重新吞声,只拉着他不停地朝前走。李慈的外衫之下还绑着极为繁复的绳结,行走间擦着皮肤,赤辣辣地痛。加之走得也久了,膝盖也疼,驻在一处树荫之下,说什么也不肯向前。“腿、腿疼…要走,也租一辆马车再走…”十七捻了捻他的头巾,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咬着唇闷不啃声地自己笑开,把李慈笑得满腹狐疑时才开口,“娘子,为夫哪里有钱去给你租马车呢?”李慈被问得一滞,他倒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嗯?你、你没有钱嚒?没有…那个…赏金吗?”十七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又笑,“那个叫饷银。”李慈不自在地扯了扯上身的短褂,刹利的服饰总是叫女子露出一线腰,行走时还未察觉,一停下来,被风吹起了腰上的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他不喜欢十七调侃他“不识民间疾苦”的样子,但他确是未曾有一日为生活奔波劳碌过。“你杀人…是为了钱吗?”十七点头又摇头,最后嘬起唇来吹了一声口哨。“没干这行以前的事,只记得这个。”李慈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竭力去看他,却怎么也看不清,影卫穿着刹利国最寻常不过的服装,周身晕了一圈光,好像他从头至尾,本应是这样。一个庸庸碌碌的小商贩,媳妇说坐车,他说没钱。“能走了吗?”李慈苦着脸揉膝盖。十七第一次带上不耐烦的神色,看了看天,估算着两人的脚程,然后一把扛起李慈,不再继续等待。“找到你,是有赏金的。”两人经过布告栏,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逃亡的质子。“我要是直接把你往上交,说不定能发一笔小财。”李慈的头颅倒悬,被颠得有些眼晕,双手死死扣住他的腰带,想破口大骂,又不知道要骂点什么。“你倒是交啊!”激怒了他,十七却又不理他了。没钱租马车,却有钱吃rou饼。在十七朝自己嘴里塞着第八个羊rou饼时,李慈忍无可忍。“你就不能少吃点嘛?”十七端起海碗,抿了一口汤,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我出工,我赚钱,我凭自己力气吃的饭。”李慈咬了咬牙,“我是怕你…撑死了!”“撑死有什么可怕的?”说话间十七打了一个响亮饱嗝,吆喝着还要打包三个饼带走。越临近刹利都城,这人好像就越自得其乐了起来,仿佛真正进入了一个寻常人的角色,没有一丝愧疚和犹疑。像每个活在阳光下的人一样坦然爽性。他不了解从前的十七,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这样的。可这样的他,好像真的很快乐。虽然这种快乐和李慈无关,但李慈仍然有许多瞬间,能从十七的快乐中窥见自我。他对杀了同空毫无负担,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杀过太多人了。李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边,每一个人,甚至包括他自己,全都是凶手。而他们见过了无数的死亡之后,依然能笑。人活着不是为了来哭的。于是他也笑起来。第26章十七是腆着笑把李慈交还给刹利王宫侍卫的,那副见钱眼开的模样,李慈都担心他演得太过。转过身去,把背晾出来。即使如此,也是能躲开的。十七能躲,但商贩不能。于是捧着银子的笑容凝了,吐出两口血沫子。李慈尖叫一声,后领被人扯住。“你!”他不知道十七的名字,可也问不出,“你为什么不躲呀?”他知道为什么。一刀对穿胸口,十七惨叫,像一个怕痛又怕死的贪财鬼那样惨叫。他露了脸,死掉之后,刹利国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知悉李慈身份的人。影卫一生只有一次行走在阳光里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快乐呢?嘴里的糖掉出来,轻轻溜出一声口哨。“啊啊啊啊!”十七叫不出来了,李慈替他叫。擒住他的侍卫当他是受不了血腥,一掌劈在他的后颈,让他安静下来。尤里兹匆匆赶到,捧起李慈的手,发现了同辉留下的旧伤。“带他回来的人呢?”“杀了。”“很好。”尤里兹摩挲着已经变淡的齿痕,轻声问:“你就没想过,如果逃不掉,还有回来的一天嚒?”李慈醒来,却是铃兰陪在一旁。床边放了一只铁笼,望见笼中的野兽,李慈重新尖叫起来:“同辉!”“不是同辉。这世上,再也没有同辉了。”尤里兹坐在更远的地方,端着酒缸,有些忧郁地说。“是你杀的它吗?”“什么?”李慈额头上的冷汗被铃兰小心地擦了,铃兰的存在更像一种安抚。“狼。”李慈想开口否认,却被铃兰用眼神制止。“别撒谎。鲁风说狼是他杀的,因此断了两条胳膊一条腿,你不会想承受对我说谎的代价。”尤里兹仰头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