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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随即他眼风微微向一扫,果然瞥见了楼下那青年来不及掩饰的一丝慌张,他不由在此扇房门前驻了足。赵精忠本还未反应过来,但见和四停下脚步,怔愣不过片刻,立即面色沉了下来,他侧身上前两步,将和四挡于身后,一手按住腰间的短刀。他心里懊恼,这个地方是他们常与各地探子接应的熟点,按理说不会出岔子,可偏偏……他遍布老茧的虎口卡着刀柄,一边心情复杂地留意着楼下青年的动静,一边无声无息地靠近那扇门,无论里面藏了何人,东厂的番子就守在楼外,只要一有动静便能破门而入!和四很自觉地拢起双袖,静退一步。房中的动静不知何时已经消停了,安静得恍如无人在其中,赵精忠的神色更为冷峻,甚至已经卡着刀柄微微向上一提。俄而,鞋底碾过地板的脚步声轻轻响起,径自到了门边。赵精忠与和四皆是提了一口气。雕花木门猝不及防地霍然大开,开门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慵懒地叫道:“阿嬷,有热水吗……呀,这谁呀!”那人被脸黑如碳的赵精忠吓了好一大跳,小脸苍白地向后退了数步。赵精忠没理会他的恐惧,目光犀利地审视着他。不仅赵精忠发现了异样,连和四都闻到了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你身上有血。”赵精忠语气肯定,宛如冷面煞神一般将孱弱的少年瞪得像只鹌鹑似的簌簌发抖。和四狐疑地嗅着空气的淡淡血味,又狐疑地打量里少年仿佛饱经摧残弱不经风的身体,联想到此时此地,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和谐的猜测。他咳了一声,还没开口,少年已经羞得耳垂都通红,唯唯诺诺道:“这不是昨夜里头玩得凶了嘛~”和四:“……”钢铁直男赵精忠仍然冷冷盯着少年,厉声呵斥道:“玩什么,和什么人玩?”少年既羞又惊地嗔了他一眼,小声小气地说:“……爷你懂的嘛。”赵精忠极度冷漠道:“我不懂。”少年:“……”和四抬手捂住半边脸,不忍再听下去这段越来越不正经的对话,叫住赵精忠:“忠忠哇,别为难人家了。我们还是去找招财吧……”他话音未落,怡红院的大门被人重重敲响了三下,一下大过一下,惊得楼里几人皆是一愣。被叫做阿嬷的青年反应最快,迅速看了一眼赵精忠与和四。赵精忠给了他一个淡漠的眼神。青年硬着头皮扬声道:“谁呀,这个时辰还没开张呢。”“应天府的!有人检举你们楼里私下贩售官禁之物,我等奉命来查证!快开门,否则以定罪论处!”大门又被重重捶了一下,显然下一刻再不开门,那些官差直接就要破门而入了!楼里渐渐有了抱怨的人声,甚至有人开门探头探脑向外张望。说时迟那时快,和四与赵精忠对视一眼,赵精忠虎掌一推,直接将呆呆的少年一把搡进房门,和四衣摆一扫,人已敏捷地闪身入内。赵精忠也随他入内,反手将门关上,和四悠闲地撩起帷帽上的网帘,对着少年亲切一笑:“别怕,我们不是好人。”少年:“……”少年顿时更加面无人色,摇摇欲坠地立那,随时仿佛都会晕倒似的,好不可怜。楼下,官差已经闯进来了,吆五喝六地在审问那名叫阿嬷的青年。和四分神听了两句,原是有人举报这里向客人兜售美人樱,供其吸食。美人樱是一味西域番邦那边传来的草药,药效与名字一样令人目眩神迷,使人成瘾。听上去和魏晋时的五石散差不多,但其掏空吸食者身体的速度却远比五石散快上许多,成瘾性也很大。早在仁宗年间,此药已被列为禁品,官家民间都严禁出售,违者一旦查到立即处斩。在搜剿美人樱这件事上,东厂和锦衣卫达成过有史以来第一次联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种害民误国的草药杜绝在大燕境内。不过这种联手只是昙花一现,在美人樱彻底销毁之后,锦衣卫便立即单方面终止合作,再无往来。真是一个拔吊无情的渣男啊……应天府按下的这个罪名实在不下,一旦真被查到,这个楼里的人谁都跑不掉。当然,和四肯定能跑掉,不仅能跑掉,说不定还能厚颜无耻地借此替东厂邀功一件。但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向应天府解释他一个东厂提督出现在怡红院里的缘由呢?和四悲伤地想,他这辈子嫖是不可能嫖的,但总不能说是来被嫖的吧……他堂堂东厂提督不要面子的吗???最奇怪的是,为什么偏偏他前脚来了这里和王招财接头,那群官差后脚便至,这为免也太凑巧了叭?和四有理有据地怀疑,有人想搞自己。赵精忠递了一个眼神给和四,示意他无妨,守在外的东厂番子们在看到应天府进怡红院时定会有所行动,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找个缘由将他们引走。和四明白了赵精忠这个眼神,遂稍稍放下心来,回过头打量这间充满脂粉气的屋子。看得出少年在楼里应是个不大不小的角儿,屋子布置得尚算精致,就是摆设俗气了些。左有金龙鱼跃龙门,右有弥勒佛托元宝,中间还挂了一张关二爷脚踏貔貅,手持玉白菜的威武泥像,看得出少年是个对金钱很有追求的人。这一点和四不免与他惺惺相惜,想想回头是不是也要请个专门的风水先生,把东厂也改造改造,摆个招财局,好早日脱贫致富,还清巨债。和四惺惺作态地打量房中陈设,小眼神终于一步一挪,落到了垂挂着水红纱的床铺之上。和四:“……”床上被褥凌乱,半坐半卧着一个人。那人脸庞隐藏在阴影之中,正在闭目养神,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臂膀上,露出一线若现若隐的结实腰线,察觉到和四的眼神,他缓缓睁开双眼,转过头看来。对上那双熟悉双眼的刹那,和四脑袋嗡得一声响,情不自禁响起在锦衣卫官署里,从此人嘴里无声冒出来的那一句——“哟,美人儿~”啊!欠了一命和四心道这种重逢方式可真是太离奇了,前半天他还在围观这人被打成一条死狗,后半天他居然在这里围观他身残志坚地嫖小倌儿???缘,妙不可言。和四和他对视半晌,年轻缇骑的眼神漠然而冷淡,仿佛看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你们楼里就是这么让人随意打扰客人兴致的吗?”和四:“???”兄逮,早上你还叫着我小美人小甜心,现在就装陌路人了???呵,男人。不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