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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她很少见外头的那群夫人了。一日晒着太阳,她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望着身旁的人,一时顿住了,“是你?”谢景瞧她醒了,给她切脉的手收了回来,煎煮好的药冒着热气,侍女正谨慎地端着。他吩咐侍女上来给曹淑喂点药。曹淑打量着许久没见的谢家大公子,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谢景瞧上去同一年前并无多大差别,只是一双眼里头更照不见亮了,那样子瞧着像是黄泉道上的神官偶尔打道回了人间,谈不上什么悲欢,也不感人间疾苦。曹淑瞧了他一会儿,胸口实在闷得难受,她接过了那侍女递过来的药,喝了一口。刚尝到那味道她微微顿了下,里头放了冰糖。谢景望着她,缓缓道:“不是什么重病,入秋那两日受寒伤了肺,喝点药调理一两个月,不会有大碍。”曹淑看了他两眼,给她治病的大夫也这样说,结果瞧她这一日日咳血下去,都不敢说话了,她还道自己要死了呢,原不是什么重病?大约是重病虚弱,神志也不大清楚,她难得没对谢景觉得恶心,也没让人将他撵出去,反倒问了一句,“谢家大公子懂医术?”“王悦小时候身体不好,我翻了一阵子医书。”那说话语调与平常并无区别,自从王悦死后,再没人在曹淑面前提过这名字,而今忽听谢景提起王悦,她端着药碗的手顿住了。她望了眼谢景,谢景神色未变。不知过了多久,曹淑开口道:“你怎么不陪他去死呢?”“世上没有地府黄泉,死了便忘记了。”曹淑看着谢景的冷淡眼神,仿佛听见这男人低声淡漠问道“我为何要忘了他?”,她回过神来,谢景并没有说什么,谢景接过了她手里头的空碗,神色淡漠如初。这人从前便冷,而今就像得道成仙了似的。曹淑不知为何想到了这句,望着谢景难得没多说什么。作者有话要说: 没死,曹淑是个大骗砸第123章思念谢景每隔三四天按时过来给曹淑看病,不多话,偶尔改方子,看完病便走,神色也冷淡。他瞧着就不像是多话的人,不说话别人也不觉得奇怪,每次他过来,王家的侍女便忍不住偷偷瞧他。这就是世子生前常往来的那位谢家公子,像个神仙似的。谢景坐在堂前,给曹淑切了脉,将改过了方子交给了侍女,问道:“近两日吐过血吗?”侍女摇头,“好些日子没吐了。”曹淑望着谢景,神色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景点了头,对着那侍女又吩咐了几句,他起身收拾案上的药箱。手刚放进去,没留神,手指给什么尖锐东西刺了下,疼痛感传来,血渗了出来,他背对着曹淑突然浑身都僵住了。很久之前的一天夜里头,王悦来找他,瞧见他手指上渗出来的血,慌慌张张跑过来,低头就含住了他的手指,一口一个“谢大夫”,“我能笑你吗?”,少年凑近了,热气喷在了他脖颈中,那双眼睛浮现在谢景的眼前,手指上的血正在往下滴,谢景忽然觉得疼,站在原地没了动作。没人知道谢景在干什么,他突然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就连曹淑也看向他,谢景浑身上下笼了层瞧不分明的气息,他孤身立在那药箱前背对着所有人,手上的血一滴滴砸在药箱里头。没人敢上去打断他,他一个人站着。谢景缓慢地卷回了手指,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大门。曹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侍女将熬好的药呈上来,她轻轻抬手挡了下,侍女端着药退了下去,她望着远去的谢景没说话。谢景没瞧见过王悦的尸骨,那场火烧得太大,什么都没剩下,王家人草草处理了王悦的后事,拿红纸包了残骸,葬在了建康城外的郊陵。谢景去过那陵墓几趟,也拆开那红纸包,几枚烧黑了的骨头滚落在草地上,没了动静。长街昏暗,谢景想着这些事,夜风吹在他脸上,他兜了一袖子冷风,冷意一点点钻进来。他无比地思念着故人。次日一大清早,王家有人上门送信,说是夫人又吐血了,教谢家大公子上门瞧瞧。谢景一夜没睡,倒也没说什么,收拾了下东西赶了过去,一进去却瞧见曹淑坐在堂中神色无恙,他顿时明白过来,曹淑是想见自己一面,她没吐什么血,她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上前按例给曹淑切了脉,询问了近况。曹淑望着他许久,忽然道:“当年你救了王悦,我还记得这事,为这事你落下了残疾,后来腿怎么又好了?”“治了。”“这样。”曹淑点了下头。半晌她又道:“他喜欢骑马,当年他在建康闹市骑马,为了快活不要命,我骂了他许多次,他性子太野我管不住,后来王导同他说,若是出了事,你死了便死了,平白害了他人性命,他觉得很有道理,就去城外骑。”曹淑说着话望了眼谢景,“他出了事,连人带马摔下了山坡,有人瞧见你拽住了他的马,你把他推下了山坡,他拽住了你,你们两人一齐摔了下去,王家找着人的时候,他没受什么伤,倒是你伤得重,我信了那人的话,没有救你。”谢景没说话。曹淑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你没推他,你救了他,摔下去的时候你把他护住了,你落了残疾,我心中有愧,又不想你们再有什么瓜葛,派人上门给了你一大盒金银,王导说你不会收,你收下了。王悦撞着了头,醒过来忘记了谁救了他,我同他道没瞧见别人,他也信了。”曹淑望着一直没说话的谢景,“头一回你找上王悦,王导同我说,你怕是记恨王家,你这些年双腿残废,日子确实不容易。他派幕僚上门想劝你大事化了,你没答应。”谢景依旧没说话。曹淑道:“你害了他。”谢景没有多余的反应,望了眼曹淑。曹淑道:“如果不是你,他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下场,他若是回头了,他如今还是王家的世子,还是我的儿子。”她似乎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他跪在地上,我抱着他,他一直在吐血,我让他认错,他抓着那块该死的玉不放,血吐到了我胸口,一直往下淌。”谢景闭了一瞬眼。“想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曹淑望着谢景的样子,低声缓缓问道:“疼吗?我儿子那时候很疼。”谢景没说话。曹淑多打量了一会儿,没再搭理他,起身披了绒白衣衫往外走,今日外头日光正好,她从案上捞了盒鱼食,去外头池子喂鱼。侍女跟了上去。谢景一动不动良久,放在案上的手终于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