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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了个正着。他抬头一看,是赵从德。赵从德进宫来定没好事,若是去看赵琮,肯定也没什么好心思。更何况,他会去看赵琮?怕是去看孙太后。赵世碂懒得搭理他,回头就要走。赵从德气得就差头顶冒烟,他的儿子,自回到开封府以来,比皇帝还难见!难得一见,竟然这般对他?!他立即摆出长辈的姿态,怒斥道:“对待父亲,你就是这般态度?!”赵世碂不想给赵琮丢脸,毕竟名义上,赵从德是他的父亲。他们俩若是这个时候,在这儿吵起来,亦或打起来,被外人知道了,还要说赵琮没把他教好呢。他不耐烦地说道:“见过世子。”不说便罢,一说,赵从德更气。这五年,赵从德过得有些窝囊,脾气也就愈发不好。尤其他方才又去宝慈殿讨好孙太后,好话说尽,孙太后也不愿替他到赵琮跟前说句话,他更觉气愤。心中愈发觉得,如今人人不把他看在眼中。往年孙太后哭着求他娶她呢!瞧见儿子也这般,他伸手就要打赵世碂,边伸手,边怒道:“我可是你父亲!”他的手还没挨着赵世碂的脸,赵世碂已经稳稳拦住,并抓住他的手腕,冷笑道:“世子是要与我在这儿打一架,好叫天下人知道魏郡王府就这素养?府中侧妃陷害庶子与妾侍,王府名声已破落至此,世子还嫌不够?”太监们听了这话,纷纷低头,不敢听。“你——”赵从德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赵世碂“哼”了声,甩开他的手,绕过他大步上前。赵从德气得伸手扶墙,直喘气,他也已是不惑的年纪,这么一气,心口是真疼。连他儿子都这般对他!他心中恨,也不信,他赵从德这辈子就活该如此!赵世碂大步走进福宁殿。殿中的太监宫女见他来,立即行礼,他赶不及叫起,直接走进正殿当中。再绕过隔窗,走进内室。染陶正坐在桌边打络子,听到声响,抬头见到他,立即站起来,轻声道:“小郎君来了?”赵世碂在内室中迅速看了眼,赵琮不在,只有床上的幔帐是拉着的。他抬脚就要去,染陶立即再轻声道:“小郎君,陛下好不容易睡着。”赵世碂顿住脚步,心中急得很,急得面上都泛出急躁来。可又无人能排解他的急躁,他只能对染陶道:“我去公主府。”染陶恍然大悟:“怪道婢子等了许久也未等到郎君回来。”赵世碂面上全是急躁,还有些许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无措。他看到遮掩得实实的幔帐,觉得心里也不痛快。他只好再对染陶道:“陛下可是又气我了?”染陶一愣,不知为何,她觉着这话有些怪异。她想到陛下见她独自回来时面上的失望,再见小郎君面上无措的慌张,不知不觉便道:“小郎君,你这些日子一直没进宫来,陛下有些难受呢。”一听这话,赵世碂心里面便疼。还不是那般猛地扎进一刀的疼,是丝丝绵绵的疼,看似轻,看似无力,实际钝得很,也久得很。他也想进宫,可他不敢进宫。他怕自己做出越界的事来。他的执念太深,当年有赵琮包容他,他才能放下些许。可如今这件事,赵琮也帮不了他。不知心意便罢,一旦明白,没人拦着,自己也控制不住时,他也不知他到底能做出些什么来。染陶又道:“小郎君,你不在宫中那几年,你是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过来的。那几年啊,陛下连笑都少笑。往年,咱们陛下多和气的人哪?那时,只要有人敢提到你,陛下便要气。魏郡王府里有位郎君不过说你的确已过世,陛下便不许他们府上的人再进宫,整整五年哪。直到你回来,陛下才解了禁令。”这些,洇墨不知,未与他说,赵世碂全都不知道。“陛下令人在汴河上搜你,寻你,找了一年多。你一回来,陛下便又开始笑了。咱们陛下看起来风光,其实自小在宫里,没玩伴,还要面对各方的不怀好意,当真是过得艰难。最艰难的那年,是你陪着陛下,陛下便一直惦记着你。”染陶放下手中的络子,继续说:“婢子呢,也劝陛下,小郎君长大了,总要娶妻生子,陛下自该早些适应才是。只是,难啊。婢子是伺候陛下的,难免有些私心。小郎君日后还是多进宫来看看陛下吧,日后你成亲了,陛下便要更少能见你了。”这些话,染陶其实不该说出口。但她总觉得,她应该将这些话说出来。陛下过得太苦了,总是在忍,她看着都心疼。赵世碂听完这番话,久久没说话,过了会儿,才低沉道:“多谢。”染陶苦笑:“小郎君莫怪罪婢子就好。”陛下若是知道了,怕也要怪她的。她回头也得与陛下认错。染陶往前走几步,“小郎君既来,晚上在宫中陪着陛下用膳吧,婢子去膳房瞧瞧。小郎君就在此处陪着陛下吧。陛下近日来睡得不好,怕是过会儿也要醒的。”“好。”染陶行了个福礼,走出室外。赵世碂却还站在原地。他耳边还是染陶方才的话,他的手不时握成拳,松开,再握成拳,再松开。他与赵琮刻意保持距离,本是为了赵琮好。可赵琮这样在意他,他却兀自远离,到底是对赵琮好,还是不好?若不能在赵琮刚好需要他时便在,他从前对赵琮说过的那些话又算什么?他重生一回,原本还当老天是给他再一次当皇帝的机会。如今看来,是为了弥补他上辈子至死也未得到与明白的东西。他已经死过一回,他皇位也已不要,为何不能去要他好不容易拥有的心中之人?他还有何好怕?赵琮是他的。赵琮就该是他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做的一切,全是错的。赵琮本就喜爱他,他深知如何讨好赵琮,即便赵琮对他的喜爱之情只是亲情,他深信,他能令赵琮也心悦他。即便赵琮一辈子也不能心悦他。赵世碂想到这点,眉心渐渐皱起。除了他,谁也不能入赵琮的眼。谁敢,他就杀了谁。可若是,赵琮这辈子也无法心悦他。那也无碍,赵琮的眼中只能有他。他不能将自己推出赵琮的视线哪。只是赵琮太重规矩,只要他们一日是叔侄,赵琮便一日受这规矩所约束。他的真实身份永世也不能叫赵琮知晓,但他必须得令赵琮知晓他不是赵从德的儿子,他与他之间毫无血缘关系,届时胡乱为自己安个身份便是。他娘当初是被抢进郡王府,还有个丈夫,人尽皆知。他到时只要说那丈夫被赵从德害死就成。只是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