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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过去了,人类掌握了空间跃迁技术,并成功制造出了新一代高速粒子加速器,使他们找到了弦论中超对称性学说所预测的超粒子。弦论被验证了,学术界长达几百年的争吵就此落幕。说来真是很不可思议,弦论解释的宇宙被开发出的对应工程应用就是空间跃迁,将物质通过跃迁点时转化为能量,经过后再转化回来。但应用的出现竟早于它的理论,所有物理学家都认为这是当初人类误打误撞的结果,但黎清知道不是。那是艾萨克的杰作。更不可思议的是,有了空间跃迁,当时还在战火中的人们才想着去解释它,所以有了弦论的验证。它所带来的是量子物理中平行宇宙论对哥本哈根派的最终胜利,这是一场少数派的胜利。黎清可以肯定,他原本那个宇宙设为a,现在所处的宇宙设为b,结论就是ab两个宇宙的他和艾萨克互穿了。黎清a和艾萨克b,黎清b和艾萨克a……好一个“外祖父悖论”的奇妙规避,两个世界因为这,走向了相似的轨迹。现在最前沿的物理学理论有许多不能解释的地方:它肯定了膜平行宇宙的存在,每一次量子物理意义上的选择都会使三维的“膜宇宙”分裂,再叠一层膜。物质是不能到达其他的平行宇宙的,但是——但是思维呢?黎清很明显是一个宇宙旅行者,他的思维到了另一个宇宙。艾萨克也是。那么终极问题来了。思维到底是什么东西?万年前,当人类连语言都没有的时候,也许就有围着皮裙的先祖坐在地球的某个岩洞边,在辽远的星空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像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我是谁?直到现在,人类的足迹遍布银河,已经解释了宇宙的雏形,所有的阴云都在天空中消散,只留下一朵。我为什么是我?人类为什么成为人类?若在以前的黎清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唯心的哲学问题,他一个数学家吃撑了才去掺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不管是穿越也好,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神秘事件也罢,它已经表现出了物理学特性,它正在影响这个物质世界。“我是谁”已经变成了一个物理学问题,世界的终极问题。黎清揉了揉眉心,他实在无法用经过大量计算、现在已经在向他发出警报的大脑来思考这些事情,人有专精,他自己对物理的钻研不算深,对于超前沿的东西更是无法跳出现有的框架。·沉浸在思考中所感知到的时间流逝相当不靠谱,黎清觉得只过了一个小时,舰队已经通过最近的跃迁点返航红石星。走出航空港的一瞬间,黎清的目光在人群中准确地捕捉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约尔格静静地站在一棵枯树下,暮冬的夜晚朦胧的灯光洒在他身上,眼睫微敛,眉眼笼罩着淡淡的阴影,像在思考什么。他看起来相当沉静、严肃,听到舰队成员出来的动静,他抬起眼,一秒就定格在了黎清身上。他嘴唇微动几下,黎清看得出来他在叫他的名字。约尔格一直看着他走近,也不急,就在原地等着,唇角微微勾起,深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快要溢出来的期待和温柔。“你等多久了?”黎清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十指交握,也不管身后的部下眼珠子掉了一地。男人的手触感并不细腻,和自己一样的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但是很温暖,握上去使人安心。约尔格带着他往自己的飞车停靠的方向走,黎清只听到他很低地说了一句,带着浅浅的笑意。“多久都值得。”黎清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紧张不安都消弭无影,战争时内心的漠然、不在乎生命的冷血、想要脱离人性的疯狂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他像一个宇宙间游荡的冷酷幽灵刹那间被拉回人世,沉溺在温暖的海洋里。回到住处的车上,约尔格及其敏锐地发现了黎清的不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是吧?超乎寻常的事情。”不是问询的语气,而是陈述句一般的笃定。“回去告诉你。”黎清看着他。“也许你会知道为什么。”·听黎清叙述的过程中,约尔格陷入了沉思。黎清从没见过这样的约尔格。不论作为副总统,在人前是什么样子,至少在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约尔格从来都是温柔的,身上带着一点属于尘世的温暖烟火气息,他微笑着向黎清伸出手,把一切的一切都给他。他一直以为约尔格就是那样的。现在,黎清面前的金发男人依旧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消失,嘴唇紧抿,拉成一条冷静的直线。蓝色的眸子里,柔情褪去,像冰冷的海水,却在一寸一寸升起不一样的灼热。那是一种压抑已久的、如同火山蓬勃而出的狂热,橙色的灯光映在眼底,像是燃烧的火焰中,锋利无匹的长剑在势不可挡地出鞘。冷静的表情,狂热的内在,死灰复燃的理想。这种神情黎清太熟悉了——和他自己得到微联结的消息时几乎分毫不差。“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良久,约尔格开口道,他的声线也是冷静的,和黎清一模一样。黎清当然不怕自己的想法太疯狂,而被约尔格笑话,他实话实说:“这些异象都是我在研究一个东西之后产生的。”“微联结。”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无与伦比的兴奋。“有一个问题像幽灵一般,自我从博士学位毕业以来,一直以来在我的脑海里缠绕不去。”约尔格站起身来,挥手打开落地窗厚重的帘子。他们的住处很高,今夜云层厚重、重重叠叠,星辰隐在其后,整片大地上黑沉一片,唯有灯光照耀,像星空与大地上下倒置。他看着窗外红石星的弧线,声音轻得近似喃喃自语,似乎怕扰乱了世界的安宁。“生命是什么?智慧生命又是什么?”“它显然不能用生物学上的定义来解释,若是如此,那盖娅岂不是个死物?”约尔格继续说道,音量依旧不大,却很坚定。黎清觉得另外一个约尔格正在复苏——之前被压抑的、被抛弃的,真正的他。这样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尤其是当多宇宙理论否定哥本哈根解释之后,我们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约尔格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黎清,眼底有一丝悲哀。“人类不重要,一点儿也不重要。我们的观测不会使波函数坍塌,宇宙本来该是什么样子,分裂成为不同的平行宇宙之后,依旧按照既定的走向,不会因为我们有着一丝一毫的改变。所以我们与路边的石砾到底有什么区别?生命的意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