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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过去了,倒是你,怎就这般不小心?”膝盖终于刺疼起来,陈大胜便吸吸气,坐起来看着自己磕破的几层皮道:“爹,我三堂哥还说别的了么?”佘青岭从桌上取了白布递给万春阳,他看看陈大胜的脸“色”,见他努力平静,终说:“他说,洪顺末年那场洪水过去,你们全族搭伴出去逃荒,不到三月的功夫又因土匪作“乱”人便冲成了两股,你家一股,那剩下的族人又一股,你家的事情便不说了,就说与你们失散那些族人,他们慌不择路的跑了半月,后看世道实在太“乱”,也找不到活路,就商议着出去也是死,不若,便回老家一起等死吧……”陈大胜当下呆愣,简直难以置信的看向干爹问:“他们,他们回去了?可,可我老家……”还在水里淹着呢。佘青岭也觉着这个消息太过残忍,却不得不告诉他真相道:“是,你老家还在水里淹着,又遇兵灾,四处也在抓丁,你的那些族人没办法,便一起上了附近的山躲避战“乱”。”佘青岭站起来,走到陈大胜面前说:“如此,除了年老体衰的没有熬过饥荒的,你的族人却保全了很多,现下分了两批,一批依旧在你故乡的山上生活,而福和县主封邑上那些是你家远房的血亲,现下是田地不缺,却失了种地的农户,这样~福和县主家的管事才会四处招募佃户,也不知道你这一支族人如何出来的,你三哥并未交待清楚,因还要去找你大哥,他便先过去了,约你明日十里亭会合。”忽如其来的消息令陈大胜神思破碎,他张张嘴,好半天才苦笑道:“也就是说,若不是被冲散,我们就会随着族人返回家乡,最后躲在山里熬过这场战“乱”?”佘青岭长长吸气,摆手让屋子里的人退下,待人都退尽,他才无奈的拍拍养子肩膀说:“儿啊,有时候人就得认命,一条大路向左即生,向右是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得认!就是心里疼死,你也得认!你哥还说……因你故乡四处沼泽,便从未有兵家来争,几次战“乱”,你族人会躲,便终未被波及……也,也是祖宗有德,到底庇护了一些血脉。”陈大胜歪歪头,吸吸气,呵呵笑了几声,又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脖子上的青筋忽隐忽现,憋了半天他才艰难的说:“这,这是……好事对么,啊?爹?是好事对吧!”他满眼都是那个破庙,那个惨不忍睹的河滩,那新兵营,那不断的骨rou分离,不断的血rou横飞,不断的风霜雪雨,还有不断在耳边号角……去了,走了,离了,总是失去,越来越远……一切人就笑眯眯的与他告别,最后便猛的扎入故乡村庄老树下的雾霭当中……也看不到人,就偶尔有若隐若现的牛铃铛脆响一下……叮铃~!叮铃~在他梦里缠绕。佘青岭知道这件事对养子是多么大的刺激,他这一生都很少“露”出柔软的样儿,且也不希望养子是柔软的,可到底……他伸手搂住养子,到底“摸”着他的脑袋说到:“我儿可怜,爹心疼呢,我儿,就哭吧,没事儿,没人看到……”怀里的肩膀耸动几下,终究一声近似于野兽的悲怆闷闷的响了起来……第二日一大早,陈大胜就肿着眼泡,坐着佘青岭的官车出宫,车子一气儿行驶到燕京城外十里长亭,陈家兄弟几个才会合起来。陈大胜扶着童金台的手,膝盖僵直的下了车。从亭里出来的陈大忠便面“色”一紧,陈大胜看哥哥紧张,就故作轻松的笑笑说:“哥,我没事儿,昨晚走夜路,不小心就摔了一跤。”陈大忠低头看看他膝盖,又上手“摸”“摸”,这才点点头闷声说:“以后小心些,疼么?”陈大胜摇头:“不疼,用的是宫里的好“药”,路上就能跟你们并马走着了。”他说完四处看看,就找到靠在树上,眼神不聚的陈大勇喊了声:“三哥,你找到那些族亲,是哪一家的?”陈大勇愣怔下,这才看向他说:“好几家,带头是九爷爷家的高粱伯,你还记得九爷爷不,最喜欢跟咱爷晒阳儿,抓虱子那个。”一张老人的面孔在脑子里闪过,陈大胜就点点头道:“那,那九爷爷好么?”陈大勇失神摇摇头,回手解下马缰绳说:“除咱阿“奶”,还有九爷爷家的两个伯伯,咱族里没有五十以上的老人了。”陈大胜啊了一声,半响才语气有些踟蹰的说:“那,那有婶子,伯娘么?”陈大勇咽下吐沫,牙齿咬碎了一般的憋了半天方说:“有,好,好些呢。”陈大胜听了,又忍,就看着他勉强笑说:“那,那还挺好,是吧,哥?”陈大勇嘴唇颤抖,最终点点头哭般笑着说:“嗯~!”说完,看着他膝盖问:“疼么?”陈大胜摇头。陈大勇走过去,搂住自己弟弟拍拍他背说:“弟,咱认命了好不好?人还能活全唤了?是吧?老天爷都安排好了,总要给你缺一门呢,是吧?”一声哽咽从亭子里传出来,众人看去,却是背对着大家的陈大义。族人活着这件事对这四兄弟是个巨大的刺激,又是以那样的方式生存下来,难免他们的心里,就有了各式的假想,若是没有那场水,若是没有被冲散,若是他们反抗了,若是他们勇猛些……却没有若是了,就得认下。作为长兄的陈大忠吸吸鼻子,用马鞭敲了下他的官靴似叹似笑道:“成,都收收心,就走吧,时候不早了,有二三百里路呢。”他是长兄,也不能带头难受,就加倍忍耐。如此,兄弟四人又各自带着亲兵上了路。惊蛰刚过,万物复苏。姜竹山福和县主封邑地,石东,石西二县交接处,自燕京西门出三百二十里的一个小矮坡,一大群衣衫褴褛,短褐穿结,足下无履,骨瘦如柴,满目风尘的农人便坐在姜竹山的山口等待着。从出来奔口吃的佃户变为官眷,也不过才三日,而三日不做农活,这群可怜巴巴的田舍人便已是满腹亏心,东家不用他们了,说是不敢用了,他们这才知道,从前被管事们挂在嘴上皇帝老爷家的高贵亲戚,其实也就是吓唬他们这样的人。什么活儿都不许他们做了,春耕到了,主家能高价请人,都不许他们赚那几个钱儿,也无处可去,他们便只能坐在此地等候。与陈大忠他们同辈的陈全银,就小心翼翼的问自己老爹陈二梁:“爹,你说他们会来么?”陈二梁不知道会不会来,倒是惭愧于自己从前没有帮人家做过什么,如今自己家这般艰难,人家却已飞黄腾达了,那,那这样……再扒上去这不是恶心人么?这不是给人添麻烦么?他们这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