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度中文网 - 耽美小说 - 逃亡套餐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他突然这么傻,可能是因为心脏被捅了个对穿,不疼,但也不怎么跳了。

“罗叔和茗姨,都是几年前去世的。茗姨身体不好,因为失去你伤心过度,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茗姨走后两年,罗叔也跟着去了。星弈,虽然二老现在已经不在了,但他们在桃源这几年,都过得很好……”

纪舒窈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罗星弈都没听见了。他仔仔细细观察了这两座并排的墓碑一下,从墓主人姓名,到照片,再到立墓的人,都从头到尾确认了五遍。

照片上的他的父母,也老了,但他都能认出来。没法不承认。

因为他们在对他笑。

陵园太冷了,罗星弈想着,跪好了,规规矩矩在墓前磕了三个头。他的父母就沉眠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一片不厚的水泥板之下。

然而再见的方式,却只能是扫墓了。

磕完头后,他机械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捡起掉在地上沾了泥点的花,小心地拂走了白花上的黑泥,将花献给了两座合葬的墓碑。

“爸,妈,我不孝,我现在才来看你们。对不起……”罗星弈说到这里,张口咬住了自己的指节,双眼绷得通红,一滴眼泪也没掉下来,但实际已经哭得喘不过气了。

只是没有声音。

他不敢在父母墓前哭,怕他们担心啊。

罗星弈这一跪,跪了很久。地上下过雨的潮湿还没有干,濡湿了他的裤子,风一吹像冰刀子似的。

后来纪舒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人他不哭,他不发泄,什么都往心里堆,一天连受这么多打击,谁受得了啊?

纪舒窈上前去拉罗星弈:“星弈,你起来,这么跪下去不行。”

罗星弈听不见,不动如山地跪着。

纪舒窈使了力把他拽起来,“起来!你就是回去毁掉几栋房,也比现在跪在这里强!”

“你放开我!我不走!我不走!”罗星弈甩开纪舒窈的手,大声吼道。

纪舒窈吼回去:“你非要在这里撒泼吗!”

罗星弈被吼得一愣,垂下头,歪倒在一旁。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站起来,腿脚有些不灵活地站在墓碑前鞠了个躬,“对不起,爸,妈,我不该闹,打扰到你们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们,陪你们说话。”

见他终于愿意起来,纪舒窈松了口气,说道:“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吧,你这样,怎么让罗叔和茗姨安心?”

后来下山的路,还是走得很沉默。

入目是青山苍寂,天空高阔,一阵风吹来,罗星弈感觉到,那颗被捅了个对穿的心也灌过了风,“呼噜噜”的响。

罗星弈越走越慢,越走越慢,远远落后了纪舒窈一大截。纪舒窈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山下走了。

他便一人继续走着,下阶梯的时候一个脚滑踏空,直接跌坐在了石板阶梯上,倒也不痛,就是感觉走不动了。

于是他收了腿,在这一阶石板上坐下了。

其实,从他从休眠舱里爬出来,发现“月宫”被弃,举目无亲,时间已经过了24年之后,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只是一直不敢这么想,不愿意相信。

因为不相信,所以他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积极参与这个新世界的故事,打丧尸,入桃源,展开轰轰烈烈的冒险。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好累啊,他走不动了,想休息了。

四周风声呼呼的响,罗星弈坐在阶梯上,除了他的呼吸,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罗星弈是个比较擅长控制自己过激情绪的人,尤其是太难过的感情,更会强行克制住,不露出一点点软弱。在外的时候尤甚。

可是这一刻,罗星弈真的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和恐惧,仿佛这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没有人在前面等他,没有人期待他的来临……

就在快要被这种负面情绪彻底打垮的时候,罗星弈忽然像是自救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拿出了一个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通话没等待多久便被接起,或许是不方便开立体投影,那边并没有投影自己的身影,但耳畔传来的瞿临的声音是很真实的。

“怎么了?”

罗星弈从未注意到,瞿临的声音原来一直这么温柔。

罗星弈说:“我好想见你。”

下一秒,立体投影打开了,瞿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也看见了罗星弈现在狼狈至极的模样,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的场景,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那个虚拟的投影忽然转了个身,也坐下了,就挨在罗星弈旁边。

瞿临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却沉默着陪罗星弈坐在这里,直到他说,下山了。

第五十六章:深海的吻

罗星弈从陵园回来后,在纪舒窈的指路下,把自己关在了一间军队专用的训练室,再没出来。

他仍旧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情绷到极致后,反而失去了任何情感,只能把无限的痛苦以汗水的形式蒸发出来。

运动对于疗伤而言其实没什么成效,但这种过度的rou体自虐却能奇异地平衡内心疼痛与愧疚。罗星弈不断与机器对战,一击一击,精疲力竭,直至无法再进行任何攻击。

才停下来。

麻木地洗了澡换过衣服,把疲惫不堪的自己丢到床上。

溪城离圣城不算远,但两城之间出入限制严格,手续繁琐,且没有直达的道路,一来一回要耗去大半天时间。

瞿临回来时已经不早了,外面华灯初上,客厅里却一盏灯也未点亮。寂静的、浓厚的黑暗弥漫在室内,在窗外暖橘色灯光的衬托下,更像是被欢笑遗忘的角落了。

他站在客厅想了想,觉得应当给罗星弈自我消化的独处时间,便先回房洗去了这一身风尘仆仆。可他后面实在心神不宁,担心罗星弈的情绪状况,所以还是走了过去,屈指扣响了罗星弈房间的门。

“门没锁。”大约十秒后,门内传来罗星弈的声音,很轻,像一触即破的泡沫。

瞿临开门进去,见偌大的房内没有放置任何多余的家具,纯白的羊毛地毯铺了满地,却空荡无比。罗星弈横躺在床上,腿无力地搭拉吊在床边,在漆黑的夜色里无声无息地看着天花板,眼里是一片空茫茫。

其实这种时候,瞿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还是进来了。进来后没地方坐,他知道罗星弈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床,暂时睡觉的也不行,便依旧站在那里。

倒是罗星弈先开口了。

“没椅子。”罗星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和起伏,他小幅度拍了拍手边的空地,“坐吧,不招待茶水了,担待。”

瞿临走过去,在他的床沿坐下,此后,二人便维持着这个姿势与气氛,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