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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陛下见笑了。”燕齐光神色如常,只道:“汗王与左翼王手足情深,实在叫人羡慕。”聂长戈的身世并非隐秘,尤其燕朝对草原诸部,自有暗地里的探子,自聂长戈有崛起之势起,他的身世就摆上了燕齐光的御案。只是聂长戈此人,与前些日子燕齐光叫韩耀去探听的事,实在太过风马牛不相及,连心思缜密多疑如燕齐光,也竟一时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还是聂长河方才一句话,如打通了两件事之间堵塞的任督二脉一般,倒叫燕齐光忽然全都联系起来了。他想起韩耀折子上的话,目光沉下来,目光在聂长戈下颌角的疤痕上轻轻一瞥,又收回眼神,重新举起一碗酒,可能今晚到底还是喝了一些,二十余年的养气功夫居然一时没用起来,话里话外就漏了一份挑衅:“左翼王已输了,汗王不再来吗?”聂长戈虽不知为何,但这份儿挑衅却是听出来了,他也不甚介意,两国的关系,席上再如何言笑晏晏,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别人不知道,他和燕齐光是不可能不清楚的。聂长戈还只当是烈酒入肠,所以言语间难免带出来,根本没往别的地方想,因而也不肯示弱,举起碗回敬一次:“但如陛下之意。”在场最清醒的韩耀刚刚听聂长河这几句,不由一愣,又想到了什么,侧目看了一眼神色语气大不如常的燕齐光,电光火石之间,已猜到燕齐光定是想起了先前那桩事儿。韩耀重新又从侍酒太监手里抢回酒坛,提起来就往嘴里灌,偌大的坛子正好挡住他咧开的嘴角,韩耀一口烈酒入喉,整个人精神奕奕,看主座和客座上对饮的两人,微微垂下了亮的惊人的眼睛。有趣、有趣、实在有趣!谁能想到这出好戏,居然还有这个看头呢?第六十四章挑灯裁衣无奈未成稀客寻访只图取乐嫮宜正在帐子里做里衣。这活计说难也不难,宫女们已照着尺寸将布裁好了,嫮宜要做的,只是把这些布料缝上而已。但这毕竟是要给燕齐光的东西,怎么把针脚扎得密而不漏,让穿的人觉得舒服软和,还是有一门学问在的。虽然燕齐光说不挑,但嫮宜私心里仍想给他最好的。本来嫮宜是想绣几方素帕,先让他将就着使罢,谁知燕齐光开口就要那白玉佩上的花样,连竹幽和竹青都忍不住委婉劝她,还是不妨先做里衣呢?帕子上又是鸳鸯又是荷花又是莲叶又是水波的,这个绣工,怕是一时半会儿难练出来。嫮宜绣毁了几十块素帕之后,也只能先丢开手,转而去做里衣。如今这里衣她也练了一段时日了,总算有了些样子,嫮宜想着,等冬天到了燕齐光生辰的时候,她这手艺应当也能见人了,到时候再来当生辰礼罢,横竖他也不能嫌弃。于是宫女们裁出来都是厚实暖和的料子,缝起来就比夏日那轻飘飘的绢罗丝缎要用力三分,嫮宜指上带着玛瑙顶针,拈着线从针眼里穿过,聚精会神地做上衣的最后一步,也就是缝袖口和领子的那部分。这部分难度最高,要把一圈袖子都缝上去,嫮宜微微用力,一针下去顶破厚重的布料,正好听见外头有个小太监在外头恭声道:“奴才请昭仪安!陛下有赏,命奴才来行赏!”嫮宜心神一被分散,加上刚刚手上又用了力,那根尖利的针就狠狠戳进食指里,豆大的血珠瞬间冒出来,滴落在雪白的里衣上,嫮宜痛得脸色一白,竹青“啊呀”一声,赶着上来,要拿药给她敷。竹幽往外一瞧,道:“外头陛下来了人,奴婢先出去看看,竹青你先给昭仪上药。”嫮宜一边伸手任竹青上药,一边看着被血溅坏了的里衣,叹了一声:“原本说这件算是难得的手上功夫好的一件,哪知竟这样糟蹋了!”竹青小心翼翼给她涂药,听了她的话,又笑道:“这点子事儿有什么值得昭仪伤心的,不过是件里衣而已,将来多少做不得呢!”嫮宜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将里衣摊在腿上,这是她第一件做出个正经样子的绣工,到底还是舍不得扔,就递给小宫女,让她拿下去妥善收着了。这厢药也上完了,竹幽也从外头端进一个小托盘来,上面放着一只玉盅,却不知装的是何物。竹幽行至她身旁,将玉盅揭开来给她看,却见里头是一品晶亮粘稠的建莲红枣汤,闻着就让人觉得异香扑鼻。竹幽把玉盅递给嫮宜,笑道:“方才陛下那边又打发了人来,说这红枣汤好,叫拿来给昭仪尝尝。”嫮宜因问:“外头来的是谁,怎不叫进来,赏他个荷包再让人走,别让他白跑一趟。”竹幽闻言,不动声色道:“是陛下那边一个小太监,说是海公公和顺公公都在前头忙得很,所以送了东西,就赶紧回前头帮忙了。至于别的,昭仪也太小看了人,奴婢已经赏了他,才让他去的。”嫮宜这才点头,又见燕齐光这样小事上都肯事事想着,一晚上让人送了好几趟东西了,也不由笑起来,连手上都不怎么觉着痛了,拿着小调羹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还是慢慢喝光了。喝完了才叫人来漱口:“别的都好,就只是太甜腻了些,陛下倒是难得喜欢这样甜的东西。”竹幽捧了巾帕茶水伺候她漱口,闻言笑道:“听说今儿前头陛下跟鞅狄汗王在喝酒呢,听人说抬了整整十坛剑南烧春!想是陛下解酒喝的,比平时味儿重些。”嫮宜不及深想,守在门口的小宫女忽然道:“奴婢请许采女安。”嫮宜闻言,忙扬声道:“快请进来。”说话间一双纤手已挑开了帘子,一位温柔闲雅的美人莲步姗姗走进来,正是许兰舟。一见嫮宜,忙婷婷行礼,口称:“昭仪金安。”嫮宜忙搀她起来,只道:“许jiejie客气了,以后千万不可多礼了。”许兰舟温雅一笑,摇头道:“虽有昔日琼华楼的情分,但礼不可废。”她向来是这样端庄守礼的样子,嫮宜与她也并未熟至可完全不拘礼,因此也只笑着看座,又让人上茶和点心来。许兰舟坐在下首,二人离得近了,嫮宜才发现她身上一股异香扑鼻,令人嗅之欲醉,不由笑道:“jiejie这是用得什么香?这样好闻,以前似乎没闻过,只是我倒是记得jiejie素来不爱用这么重的香。”许兰舟低头啜了一口茶,方笑道:“不过是素日无事做,来了草原之后,见有帝都没有的好新鲜花,一时心血来潮,采了时新的花儿,炮制成香饼子,熏熏衣裳罢了,不值什么,昭仪若喜欢,我明日便叫人送些来。”嫮宜因已察觉自己怀着身孕,本是暂时停了各种熏香的,因此也不肯接话,只是推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