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七章 黎明的焰火

    在胶东独立一团下王埠之战打响前，屡创奇迹的八路军航空一大队也打响了。

自从刘一民座机编队遇袭、吴乐等人牺牲后，航空一大队多次请战，要向日军复仇，都被教导师领导驳回。主要原因是日军华北方面军航空集团得到了日本国内和关东军支援，力量更胜从前，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日机侦知大店朱家庄子机场的准确位置，那就危险了。

八路军好不容易有了两支航空大队，各级领导都把他们当眼珠一样宝贝，哪里会舍得让他们去冒险。没有完全把握，不到非用不可的危机关头，谁都不会命令他们出动的。

好刚要用在刀刃上！

大战在即，日寇凶焰万丈，正是需要利刃出鞘之时！

八路军第一航空大队的实力现在已经够强大了，拥有26架重型轰炸机，26架轻型轰炸机，原来从徐州机场缴获的二十架战斗机，经过胶济路战役时损耗和吴乐他们牺牲的四架，只剩下了12架。不过，从徐州机场缴获了20架战斗机组件，现在都已经完成组装，开始服役了。

戴维、尼克、洛希尔、索伦斯、罗斯、斯迪尔等六名美军退役教官，原来已经去了抗大当教官，上次刘一民回西安，这六个家伙听到了风声，死活要到山东来，说是山东地处抗战最前线，急需他们来指导训练航空一大队。那么多飞机没人飞还行？

正好，日军偷袭陕西八路军机场后，战斗机全被日军摧毁，幸存下来的战斗机飞行员要到山东来，补充八路军第一航空大队，解决第一航空大队飞机多、飞行员少的问题。戴维他们就跟着这些八路军飞行员到了山东。

实际上，戴维他们之所以要到山东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抗大的纪律太严，同志们对他们领高额工资和与日本女人搅在一起看不惯。因此，他们提出申请后，抗大领导觉得还是让这几个家伙上前线好，免得留在抗大影响不好。

这一到山东，戴维几个人的积极性就高了，天天领着飞行员们手把手地教技术、教战术。还别说，这几个家伙的水平就是高，连航空一大队那些取得了美国驾机执照的华侨飞行员，也很佩服他们。当然，戴维他们积极性高的原因大家也都清楚，主要是因为航空一大队的战士们都接到了命令，不得议论美军退役飞行教官的私生活，要尊重他们的劳动，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战友和师傅。

八路军航空队最早就是戴维几个手把手教出来的，第一次袭击华北日军机场也是戴维他们带队执行的，戴维他们几个本身就是军人，回到航空一大队火热的军营，自然是如鱼得水了。

刘一民最想让航空一大队轰炸的目标，自然是日军的联合舰队。只要击沉两艘航空母舰，联合舰队就会乖乖地远离近海，舰载机对我军的威胁就会大大减轻。但是和冯达飞仔细研究后，不得不放弃这个方案。原因很简单，自从消灭龙骧号航母编队后，日军联合舰队必然高度警觉，现在又是冬天，早晨的时候海面上雾气大。我军没有雷达，搜寻目标全靠飞行员rou眼搜寻，等我们找到日军联合舰队的时候，必然是日出雾消的时候。这个时候，日军的执勤战斗机已经升空了，双方必定会在海上展开空战。以航空一大队实力，对上联合舰队庞大的海军航空兵机群，必然是要吃大亏的。那可是海上，是鬼子舰队的天下，飞行员跳伞也不可能获救。我们损失不起！

刘一民断定，日军全面进攻的时候，日军飞机必然会大规模轰炸。联合舰队的舰载机不好打，那就拿华北方面军飞行集团的机场开刀。北平、天津、石家庄机场不用想了，小鬼子一定是警惕警惕再警惕，说不定还挖好了陷阱等着八路军航空一大队去轰炸呢。但是徐州的两个机场现在又停满了日机，平时它们可以躲在机库里，不好炸。但是现在不同了，大战之际，徐州机场的鬼子飞机必然要倾巢而出，为十四师团和三十五师团提供空中掩护。小鬼子很可能也会天亮前就加油装弹，准备升空作战。德县日军也修建了前线机场，便于战斗机缩短作战半径，节约油料。这两个地方的小鬼子飞机场是必须要消灭掉的。否则的话，小鬼子的飞机作战频率就会大大提高，给我军造成重大损失。

元月20日晚上，刘一民离开济南前，给冯达飞发去了紧急命令：“明日解决徐州机场、德县机场之敌机，务必把握好时机，抢在敌机加油装弹之际发动攻击。完成攻击后迅速返回隐蔽，不得随意扩大攻击范围，以免被敌战斗机拦截。祝英雄的航空一大队旗开得胜、再立新功！”

接到一号首长命令后，冯达飞立即制定了作战计划。

徐州的两个机场好说，那里几乎是八路军航空一大队的补给基地，熟的不能再熟了。德县的日军前线机场虽然是新修建的，但我军侦察人员也已经多次抵近侦查，坐标参数都搞得清清楚楚。

按照冯达飞的想法，要一鼓作气干掉华北所有日军的机场。但他也知道，小日本人小鬼大，说不定早已采取了措施，挖好了陷阱，天天等着八路军战机前去轰炸呢！要知道，寺内寿一可是从日本本土带来了一个战斗机飞行团，这个飞行团一直呆在华北没走，其目的自然是想消灭八路军战机了。

按照冯达飞的计划，21日凌晨出动两批战机，第一批战机执行轰炸德县前进机场和徐州观音山机场、骆驼山机场任务，编成三个编队，每队编四架重型轰炸机、六架轻型轰炸机、四架战斗机。第二批战机执行轰炸德县方向和徐州方向日军地面部队任务，编成两个编队，每队7架重型轰炸机，四架轻型轰炸机。其中，前往德县方向轰炸日军的编队由剩下的十八架战斗机担任护航任务。

作战计划确定后，冯达飞把一大队所有飞行员、领航员、投弹手、射击手集中起来，进行战前动员。

冯达飞的战前动员充满激情：“同志们：山东根据地是我军的重要根据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抗日军民的鲜血。小鬼子屡次在我军手里吃亏，不甘心失败，又集中大军来围攻来了。天明后，日军就要发动全面进攻，我们的战友就要和小鬼子拼命了。我们航空一大队的飞机是教导师的战友缴获的，我们的汽油是教导师的战友缴获的，我们的弹药也是教导师的战友缴获的！大家说，我们能看着战友们流血牺牲而一直隐蔽不动么？”

飞行员们都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把侵略者消灭光！”

戴维他们几个来中国两年了，心里对这支英勇善战、屡创奇迹的军队充满敬意，竟然也用蹩脚的中国话跟着战士们喊口号。

冯达飞接着说道：“一号首长命令我们，出动所有战机，坚决摧毁德县日军前线机场和徐州观音山机场、骆驼山机场，支援主力作战。经大队研究，决心趁敌不备，发动突袭，在消灭上述日军机场的同时，重创北线和南线日军地面部队，减轻我阻击部队压力。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说句实在话，八路军航空大队最擅长的就是偷袭了，从第一次从太原机场起飞突袭华北日军机场到最近一次的偷袭日本海军的龙骧号航母编队，每一次都是偷袭战的经典之作，战士们自然是信心百倍，连吼声都格外有力。

做完战前动员后，八路军航空一大队就进入了临战状态。

元月21日凌晨五点，大店朱家庄子机场一片通明，一架架战机从窑洞做成的机库里被陆续推了出来，战士们忙着加油、装弹。半个小时后，第一批战机陆续升空，在空中完成编队，向茫茫夜色中的德县和徐州飞去。又过了半个小时，第二批战机升空，在空中完成编队，同样分成南北两队，依次离去。

徐州观音山机场、骆驼山机场早上六点的时候，也是灯火通明。

两个机场的小鬼子接到的命令是天明前起飞，轰炸兖州方向八路军阵地，掩护第三十五师团、独立混成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四师团作战。之所以要求黎明起飞，华北方面军航空集团司令部的命令上说的清楚，是为了提防八路军战机偷袭。土八路航空队最擅长在天明时偷袭皇军机场，因此，必须采取预防措施。

观音山机场、骆驼山机场被八路军偷袭过，所有的飞机都被八路军运走了，所有的机场人员也都回靖国神社了，那是标标准准的全军覆没。新调来的飞行队自然不敢大意，增加了机库，强化了战斗机值班，担任值班任务的战斗机飞行员就在飞机上待命。这一接到命令，鬼子飞行队指挥官不敢怠慢，马上就安排部署，准备执行战斗任务。

华北的冬天，早上七点才天明。按照小鬼子飞行队指挥官的计划，早上六点开始给飞机加油装弹，半个小时后战斗机起飞，执行空中警戒，七点钟所有的轰炸机起飞，执行轰炸任务。再早的话，大地一片漆黑，轰炸机无法识别地面目标，只能在空中待机耗油。

小鬼子飞行队指挥官不知道，他的计划赶不上八路军的计划。八路军不怕黎明前的黑暗，因为日军机场的坐标参数他们都清楚，又有日军机场的照明灯光引路，就是夜间前来轰炸也是可以的。中国空军就曾夜袭南京机场，也曾夜间航行去偷袭东京。八路军唯一担心的是日军把飞机藏起来，不到天明不出动，影响炸机场的战果。现在既然知道日军铁定要在今天早上发动攻击，日机也必然会早早地出发执行轰炸任务，那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这中间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八路军提前一个小时行动，正赶上日机加油装弹时间，这是算准了的。

观音山机场上一片忙碌景象，检查飞机的，运汽油桶的，搬航空炸弹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哨子声一串接一串，连塔台上的广播也是一阵接一阵的，催的人心慌。

从大店到徐州直线距离200公里，飞机升空后半个小时就到了。

本来，冯达飞是要带队去轰炸德县日军前线机场的。但是考虑到要迅速返回朱家庄子机场坐镇指挥，他选择了率队轰炸骆驼山机场。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冯达飞违背了刘一民的命令，下令起飞第二批战机去轰炸日军地面部队阵地，他担心出事，急着想完成轰炸任务返回机场，好接应第二批战机。

坐在飞机里，看着骆驼山机场那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闪耀的灯火，冯达飞忽然孩子般笑了。

笑完，冯达飞通过喉部送话器命令道：“我是冯达飞，机场就在我们下面，全体都有，下降高度，发起攻击！重复一遍，我是冯达飞，机场就在我们下面，全体都有，下降高度，发起攻击！”喊完，就开始下降高度。

小鬼子做梦都想不到，黎明前的夜空突然会出现杀神，还在忙着加油装弹呢？

完成下降高度后，冯达飞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机场的灯火和机场上影影瞳瞳的战机、忙碌的人影了，马上吼道：“发起攻击！发起攻击！”吼完，按下机头，以低空飞行姿势，朝机场掠去。

等到日军塔台指挥人员在广播里惊呼“敌袭”的时候，冯达飞的飞机已经掠过了塔台，机载机枪打的山响，炸弹也接二连三地投了下去。

骆驼山机场的停机坪上马上就是火光冲天、爆炸连连，飞机残骸与飞行员、地勤人员的尸体一起跳舞！

好一幅炼狱小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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