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廿八：差点气死人

    “你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收集那些旧书有多麻烦！”

    老爷子拄着拐杖，横眉冷对，明明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骂起人来却丝毫不知道收敛。

    青年自知理亏，轻声连连道歉，只打起精神收拾被放乱的书本。

    谢老是个善良的人，也知道他心神不定，既然认错态度良好，便也眉目舒展，大手一挥示意了结。

    阳光透过书架空隙，照在他略微黝黑的手臂上，映出精壮的肌rou线条，汗毛上泛起的镀边金光，和青年眉目深邃，立体修长的侧颜。

    街边的吵闹仍在继续，这片住的妖族不少，暴动引起的叫骂声是常态，偶也有些斗殴，呼喝的声音。

    谢老沉吟似的望向窗外，风平浪静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早用大字报写上了“不录异族”的告示，是以人群乌泱泱而过，罕有人驻足，也并未进这院门。

    可头顶上传来的摆弄声响，是不是太频了些？

    谢子游抬头，才发现青年早已貌合神离，那双手摆着书册动得勤快，却频频把摆好的书又拿起来，他伸长了脖子，从书架后探出头，眼睛一直盯着门外。

    书架高大气派，又排满了老人从各处收集的古书，即便是远致这般身高，也要略略踮起脚尖，才能看到门外的人流。

    …视角不好，他只能看见花花绿绿的裤腿和裙摆。

    而这副消极怠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他忍无可忍，扬起干枯的手指，对着他，苍哑的声音大喝道：“书本！！我让你小心书本！！”

    “这些都是古书你知不知道！毛手毛脚的，搓破了你怎么赔！！”

    然而这一次，他一向觉得懂礼守则的游远致，竟是连头都没回了。

    “喂！哑巴了吗！要是想东想西就先把书放下来啊！”

    他的目光紧盯着远致手上那本《禹记家书》

    薄薄的一本小册子，三言两语，纸张泛黄透光，脆弱而老旧稀奇。

    转移老收藏是一件麻烦的事，尤其是当主人不想将它束之高阁的时候。

    谢子游觉得偷懒让帮工干这活简直是胡闹，本以为看他答题时那股子书生气，是个爱惜书本的，未曾想这两天，频频开小差，眼下竟是拿着那吹弹可破的纸张愣了神。

    “拿来吧你…”他不再犹豫，指着他那握书的手，指尖往回一勾，丝缕灵力如蛛丝般牵线而出。

    绕住那一纸家书，轻轻往上提，他本就虚握着，正可被一下挑出来。

    “刺啦——”纸张撕裂的声音。

    男人骤然收紧指间，轻薄的纸片在有力的夹握中被灵力拉扯，满载斑驳岁月的浅显裂纹终于绽放，将纸张撕扯成凌乱数片，在阳光下徐徐飘落，恍若金雨。

    谢子游难以置信地看着在空中轻易四散的旧纸，脑中浮现当年搜罗到这封战时家书的场景。

    幼小的武罗为了些微的饭钱，将祖辈的泣血之物贱卖，那对清澈的眸子里满满的利益，所求之物却只是活到明天的机会。

    “你他娘的，握那么紧作什么！”

    他怒极斥责，花白的胡子颤颤巍巍，稀疏银白的鬓角衬着涨红的脸，手上指指点点，身形踉踉跄跄，手杖拄地不稳，像就要倒下去。

    “您…您别动气！别动气…我错了……”

    回过神的青年看到他这样，赶忙下了木梯，三步并作两步，扶住他气得发抖的身形，连续拍着脊背，顺着胸腹，帮他度过那口气。

    可千万别倒下去，别像那老妇……

    老人家剧烈的咳嗽声将他思绪拉回，他满头大汗，连声道歉，为那古董物件在自己手中被毁而疯狂自责。

    “您先喝水，喝口水…等我抄给您行吗？我刚刚才看过，保证连笔迹都能仿得一模一样……”

    谢子游瞠目欲裂，死死瞪着他，浑浊的眼中血丝渐浓，半晌后终于还是随着一口咳出的老痰，气喘吁吁地度过了生死关。

    好家伙，差点没被他气死！

    他想起来之前……

    等等，什么之前？

    ——作者留的话

    来啦来啦！最近几天灵感枯竭，更新缓慢，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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