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暮的嘴唇肯定比他更软。

    早上，你在课桌里翻出一封情书。

    不只是谁喊了一句：“哇！谁给你的情书？”于是教室里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到你身上。

    在全班的起哄声中，你面无表情地将那封未开封的情书丢进了垃圾桶。

    傍晚和杨家那对双胞胎兄弟一起回家时，杨朝毫不意外地先提起了这件事。

    他带着坏笑，顶顶你的肩膀，八卦地问：“哎，今天那封情书是谁写的？”

    你说：“没拆，不知道。”

    杨朝的桃花眼探究地观察了一番你的脸色，然后得逞似的笑了：“你说谎，你肯定知道。”

    向来冷淡寡言的杨暮今天也一反常态地关心起你的感情：“是张陆仁来找你复合吧。怎么，终于肯做下面的那个了？”

    你跟杨家两兄弟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青春期刚开始，他们就知道了你的性取向。

    你希望你的对象能做下面那个，你尤为喜欢长得眉清目秀的男生。

    不过你的性取向过于小众，所有主动追你的男生听说了之后都对你避之不及，生怕菊花残。

    张陆仁一开始追你的时候你就对他挑明了，跟你在一起只能做被cao的那个。刚听说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震惊、犹豫、纠结。

    最后他白净的手指绞了绞衣角，磕磕绊绊地说：“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试试。”

    张陆仁正好是你喜欢的那种白净秀气的长相，而且他还愿意做下面那个。你还是头一回遇见各方面都这么合适的男生。

    于是你就高兴地跟他交往起来。

    高一下学期的某一天，你过十八岁生日，把张陆仁邀请到自己家里来。

    等其他人都散了以后，你扯着张陆仁的衣领，微醺着在他耳边吹气：“我爸妈常年不在家，这房子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

    张陆仁浑身一激灵，眼眶红红，痴痴地看着你。

    接着他就被你压倒在沙发上，你一路摸索着松开他的裤腰，正要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身后突然传来杨朝的大嗓门：

    “哇！羞羞！”

    杨朝夸张地大张着手指捂住了自己的脸，做作地从什么都挡不住的指缝里看着你们。

    杨暮一如常态地冷着脸站在他身旁，只不过盯着你们的眼睛里似乎有寒芒。

    张陆仁满面通红地坐起了身，屈着腿弯着腰掩盖胯下那处凸起。

    你不悦地皱着眉，看着别墅大开的窗户：“你们翻窗进来？”

    杨朝指指大门，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你家门锁了。”

    纵然平时关系再好，今天你也忍不住对杨家这俩兄弟动怒：“这是我家，给我滚出去。”

    杨暮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另一头，杨朝举起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们马上滚。”说着他也走到沙发另一头，和他弟弟一人一边，把沙发上的张陆仁支了起来。

    “你、你们干什么？”张陆仁也有些醉意，懵懵地左右看着这两个人。

    笑嘻嘻的杨朝对张陆仁说话时就不笑了：“张同学，你还是个学生呢，夜不归宿可不好哦。”

    张陆仁无助地看看你。

    杨暮冷冷道：“别看了。”他抬头与你对视，冰冷的语气说着明晃晃的威胁，“我们不会告诉叔叔阿姨的。”

    你还真拿他俩没办法。当初你父母去外地做项目前，就拜托了杨家的双胞胎，一定要像照顾meimei一样照顾你。

    上次你半夜坐动车偷溜到隔壁省看演唱会，他们就跟你父母告状了，你在视频通话里被你爸妈好一顿骂。

    你压抑着心头的火气，安抚地捏了捏张陆仁的手掌心：“我叫我家司机送你回去。”

    第二天你上学的时候没等杨家兄弟，放学的时候直接叫司机来接你。尽管你家离学校就步行十分钟的距离。

    然后你家的车就毫不意外地堵在学校的停车场了。你扶额，居然忘记了今天是周五，是所有住校生回家的日子。

    汽车队伍的行进速度慢得像蜗牛。你正闭着眼小憩，突然车门被敲了两下。你睁开眼，看见杨暮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在车窗外，而杨朝正对司机笑：“叔叔，稍我们一程呗。”

    司机也认识他们，一边打招呼一边开了车门锁。当着其他人的面你不好发作，只能看着杨朝和杨暮一人拉开一边的车门，两具同等高大的身躯将你挤在后座中间。

    杨暮一坐进来就别过脸看着窗外，一如既往地当他的高冷美少年。杨朝还是带着找打的笑：“你要回家怎么把我们给忘了？我们在停车场找了你半小时呢。”

    司机腹诽道：你们走回去也只要十分钟啊！

    不过司机很专业，司机不说话。

    你不回答杨朝的话，冷淡地玩着手机。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很尴尬。

    一直沉默的杨暮嗤笑一声，说话不阴不阳：“坏了你的好事，不高兴了？”

    司机目视前方，假装自己没听见。

    杨朝使了个眼色，示意还有外人在场。杨暮冷哼一声，继续看向窗外，当他的阴沉美少年。

    车厢里安静了一路。回到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司机先把你们放到你家门口，然后把车开走停到车库。你径直朝家里走去，不管身后跟着的两个人。

    两个人一路跟着到你家门口，你打开家门进去，阴阳怪气地说：“高中生夜不归宿可不好哦。”

    又顿了顿：“还有，我不会告诉叔叔阿姨你们翻我家窗户的。”

    说着“啪”地一声关上大门，留那两人在风中凌乱。

    不过你们的冷战也没有持续多久，毕竟你们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而且那晚之后你跟张陆仁的关系不但没有发生裂痕，反而因为这点小波折更加亲密了。

    张陆仁说那天晚上大家都有点醉，情绪上头也是正常的，他不怪杨朝和杨暮。你很满意他的包容。而且热恋之中，你的心情很好，很轻易地原谅了杨家兄弟。

    你主动原谅了他们，他们对你的态度却越发奇怪。尤其当是你放学后不再和他们一起回家，而是和张陆仁一起出去约会后。

    那天早上你知会了他们一声，下午放学的时候就拉着张陆仁走了。晚上在灯火通明的小吃街，你遇到了杨家双胞胎。

    杨朝皮笑rou不笑：“嗨，好巧。”

    那天晚上，你们走到哪，这对双胞胎就在你们身后跟到哪。好在张陆仁对此浑然不知，你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没让你们的约会受到他们的影响。

    在你家门口分开的时候，你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吻张陆仁的唇。

    黑暗之中，你听见隔壁门口传来喀拉一声玻璃脆响。

    杨朝的声音在空旷的小区里格外响亮：“阿暮，你流血了！”

    你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在搞什么。恰巧司机开着车来载张陆仁回家，你把他送上车，看着车开走，才走向隔壁。

    院子门大开着，月光落了一地。你走进去，看到了满手血的杨朝杨暮和一地的碎玻璃。

    那个瓶子你认识，是夜市上卖的现榨果汁。

    一见到你，杨朝就红着眼睛大声哭诉：“玻璃瓶突然炸了，阿暮受伤了。”

    玻璃瓶炸了？你看着一地碎片，装常温果汁也能炸？

    从你送走张陆仁到见到杨家两兄弟，已经大概足足过去了三分钟。你皱着眉说：“受伤了不进家里处理伤口，杵在这里等着月光魔法来治愈吗？”

    杨暮沉着脸瞪了你一眼，转身走进别墅，脚步和背影都带着火气。

    杨朝委屈地嚷嚷：“见色忘友！找你的小男朋友去吧！”

    你无奈地跟着兄弟俩走进他们家，边走边说：“王阿姨呢？她不在？”

    王阿姨是杨家的保姆，平常也顺便负责你的早晚餐。你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所以你父母拜托了杨家，给了王姨一笔钱，也顺便照顾照顾你。

    杨朝说：“王姨有事回老家，下周才回来。我们连晚饭都没吃呢。”

    你说：“在夜市里光顾着跟踪我们了？”

    杨朝小声嘟囔了一句，才不是。接着讪讪闭嘴了。

    你转头，正好瞧见杨暮侧着脸偷看你，见你看他，他又把头转回去了。

    你看了看他流血的手，叹了口气：“药箱呢？”

    杨暮说：“电视柜里。”

    你翻出药箱，拿出镊子棉花碘酒消炎药粉和绷带，一一摆在桌上。杨暮坐在你旁边，垂着头安静地伸出受伤的手掌。

    你看着扎进rou里的玻璃碎片，用镊子小心地拔出来，眉头皱得更深：“怎么搞成这样的？”

    杨暮咬着唇不说话，脸色有些发白。

    拔出碎片后用棉花沾着碘酒点擦伤口，然后洒上消炎药粉，最后用绷带缠起来。

    杨朝也凑过来，你见他手上也有一道流血的口子，好在没扎进玻璃碎片。

    你更为不解：“他的果汁炸了，你也一起受伤？”

    杨朝说：“阿暮把瓶子捏碎了，我一着急去抓他的手，也划伤……”

    说着，杨暮突然恶狠狠地瞪了杨朝一眼，杨朝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用剩下的那只好手捂着自己泄密的嘴。

    你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看杨暮：“年轻人就是力气大。”

    正给杨朝包扎着，他突然弯腰，亮晶晶的视线与你相接：“接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张陆仁的嘴巴软吗？”

    你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狠狠地给绷带打了个结，疼得杨朝龇牙咧嘴。

    “不该问的别问。”你说。

    杨朝戏谑地笑着，突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你，一下子凑到你唇边放低了声音说：“我和阿暮的嘴唇肯定比他更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