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就是风暴

    中场休息时六中要开战术会议，徐奈东用口型对姜绯说了句“等我”，匆匆忙忙跑去跟队友会合了。反而是斯理中学，明明一球落后，他们却无所谓似的，留在球场上嘻嘻哈哈，喝水或者擦汗，再不然就是颠球玩。

    “他们在玩心理战。”姜绯分析，“潜台词是‘逆转你轻轻松松，不用努力’。”

    “真可恶！”张晏月握紧了拳头。

    下半场要换边，她们挪着三脚架找更合适的机位。斯理的7号目光深邃，直勾勾地盯着她们俩的方向。10号唐博见兄弟眼神悠远，还以为他还在记恨张晏月的干扰导致自己错失良机。他义愤填膺，抱起皮球，抡圆了胳膊就往张晏月这边砸。

    球速很快，躲根本来不及。唐博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们，并没有真的要欺负女生的意思，球看着是冲她们去的，实际上落点还有一定距离。他满意地看到张晏月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抱住头；一旁的姜绯倒是沉着地盯着皮球落地的位置，把张晏月护在身后，又挺身上前，抬腿停球。

    前世姜绯在大学里为了混学分，体育课选了比较容易过的足球。疏于练习，基本功有些退步，停球停得不太稳，但也足够终止它继续横冲直撞了。唐博讶异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姜绯又把球踢还给了他。皮球微微腾空，不轻不重地砸在唐博的脚踝上。

    “下半场用点力。”姜绯冷冷地丢下一句威慑，护着张晏月走了。

    唐博出神地盯着姜绯的背影，摸着下巴：“靠！六中哪个小兔崽子这么有福气，还有这样的婆娘，真带劲。”

    “你能不能有点素质。”7号表示嫌弃，又在他后脑勺用力拍了一巴掌，“放尊重点，别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六中的小姑娘。”

    中场休息只有十五分钟。徐奈东刚从姜绯手里接过水喝了一口，其他的队员又凑过来要看上半场录的视频，尤其要反复播放那个进球。他们连话都来不及说，下半场便开始了。

    似乎是知耻而后勇，下半场斯理势如破竹，几次三番让六中这边招架不住。1:0是最危险的比分，随时有可能被扳平。六中攻防两头顾，疲于应付，再加上上半场他们不惜体力的奔跑如今显出了弊端来，终于在65分钟的时候被7号找到了机会，挑球过人，进了一个。

    1:1平，双方回到同一起跑线。

    进球之后的斯理中学攻势更猛。姜绯阴沉着脸，因为她记起上一世这场比赛的比分就是2:1，斯理还会再进一个球。

    命运就是命运，好像再怎么努力挣扎都是徒劳。

    身旁的张晏月与看台上的六中人还在喊加油，声嘶力竭的。姜绯沉默了数秒，仍是加入了他们，在场边为六中的队员鼓掌。

    “加油！”她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喊。

    到八十分钟的时候，比分还是1:1平。一场足球赛是九十分钟，也就是说，距离比分被反超的时刻，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

    姜绯心砰砰跳着，手心全是汗。

    不要紧，不要紧。她是巧舌如簧的销冠，她一定能想出合适的话来安慰输球的徐奈东的……

    姜绯心里翻来覆去打着腹稿。情绪会传染，她紧张，张晏月就更紧张，更惨的是她还要调整机位，扛着DV拍球场上的动静。最后十分钟，斯理的攻势更加凌厉，火力全开，张晏月都不用挪地方，因为球一直在他们脚下。

    7号闪转腾挪，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右路。球到了他脚下，中路有斯理的9号接应。徐奈东在盯防9号，奈何体力跟不上，饶是他全力起速也还是追不上。徐奈东四处观察一圈，停下脚步，被9号甩了一个身位出去。7号传球，稳稳落到9号脚下。9号带球，起脚——打门——球进了！

    “越位了……”

    斯理的欢呼声震天响，姜绯的喃喃自语细若蚊蚋。

    82分钟，比分被扳成了2:1，几乎是不可能再逆转的结局。张晏月整个人瘫软了下来，靠在姜绯身上。

    姜绯同样震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上辈子六中的2:1是这样得来的，那这也太冤枉了——斯理进的第二球是越位球。

    赛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看台上或许看不清楚，可是场边的视角却很清晰。斯理9号的越位不太明显，只比徐奈东多探出去一个身位。六中的球员围上来找裁判申诉，但边裁坚定地摇摇头，认为进球有效。

    “徐奈东怎么没防住那个人啊？”张晏月因为紧张而咬着手指头，用坑坑洼洼的食指指尖指向场内。

    上辈子是这样的吗？在校队乃至整个六中，徐奈东因为防守失误，一下子从进球功臣变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他百口莫辩，只好默默退队——他是那样温和善良的一个人。球队输球，他心里也难过，便认定了是自己的错。

    不是这样的。

    “这个球越位了！我们这里拍到了！”

    姜绯冲进场内，高声向裁判抗议。

    场上的局面混乱起来。斯理的成员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指责姜绯，维护自己球队的利益。

    “你一个女孩子，懂什么越位？”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引发斯理校队一阵哄笑。

    “怎么——怎么不能懂了！”张晏月抱着DV，也加入了战局。她小小一只，被斯理校队团团围住时，只觉得对方黑压压一团，吓人得要命。她挺着脖子，嘴皮哆嗦，却一板一眼地说：“你们这是刻板印象！”

    姜绯有些惊讶。小吃货不止学了这些话，还这么勇敢——明明自己害怕得很，还挡在她前头。

    看到这边的sao乱，看台上的人按捺不住，有几个斯理中学的女生冲下看台，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气不过，推了姜绯一把，嚷嚷：“就说了不能让外校的人来我们学校乱拍！人家踢比赛，要你们插什么话？”

    姜绯被推得一歪，被旁边的刘文韬扶了一把才勉强站好。她不理会那个女生，只恳求裁判：“那真的是个越位，进球应该是无效的。看看视频吧——就算不是，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

    她的伶牙俐齿好像失了效，无法组织起流利的句式。她手抖得厉害，心也跳得猛，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件使命——这个进球是无效的。比分不该是2:1，不该和上辈子一样。

    她不想看到那样的徐奈东——失意，落魄，颓唐。

    他说过要赢一个冠军回来给她的。

    今天她来了，这和上辈子不一样。结局也一定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