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篇4 王的意识
女王篇4 王的意识
我在这坐了没一会，阿塞提斯就跟着阿利克西欧斯从山上下来了。 阿利克西欧斯找人牵了两匹马，他自己骑一匹马，我和阿塞提斯骑一匹，一前一后的沿着郊外刚扫出来的小路往洛阳去。 “要待几天才能回去？”阿塞提斯问。 “你要是急着回去，我就找人先送你回去。”阿利克西欧斯说。 “苏西要跟我一起回去。” “那……那你问外公去。” 阿塞提斯扬了扬马鞭：“我不准备事事都听他的。” “那你自己想办法回去，走上个一年半载的，你自己不介意就行。”阿利克西欧斯毫不客气。 “你这样说话就让人生厌了。”阿塞提斯蹙眉。 “我又没想讨你们喜欢。”阿利克西欧斯一甩缰绳，马儿如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 “他这是怎么了？”静观了两人这场对话，我可以确定阿利克西欧斯在闹别扭。 “不知道发什么疯。”阿塞提斯很不客气的评价道，“或许，刺客大师就不该让他去审梁陈。还把人搞丢了。” “唉，拥有这么多新欢旧爱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海尔默坐在阿利克西欧斯的后背，回头冲我呼喊。 我懒得搭理他。 刺客大师一见到我，就叫我跟他进屋。 现在他们住的地方是皇帝安排的，为表重视，都是住在宫内。虽然不在禁中内，但离皇帝日常办公和起居的地方很近。 我们先是到了城门口，遇着来接人的卫兵与骑马的宦官，而后被领着一路走小门悄悄的进了宫。 刺客大师等在被安排的居所里，院子里同住的还有阿利克西欧斯，瑟琉斯他们。 “你快过来。”刺客大师朝我招手。 他看到阿塞提斯，眉头皱起：“你怎么还没回罗马？你把政务扔在那不管多久了？” “我总要问清楚什么时候能把苏西带回去才行。”阿塞提斯显得异常镇定。 “你先回去处理政变吧。”希拉克利特毫不客气，“我这就派人送你先去达尔马提亚的萨洛纳，你拿着我的印信去调动舰队，从东部的海港上岸。你的人我已经让他们在北方行省与南方行省的交界处等着了。你现在出发，我会发消息让他们与你在罗马北部汇合。时间应该是刚刚好的。” 阿塞提斯面色变得不太好看，他握着袍角的手紧了紧。 “我送过几封信，都没有问题。”他说。 “你让代理人出面，时间短还好，超过一个月就会发生政变。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你拜托的代理人预知到危险不得不连夜奔逃脱身离开。所幸我安排的刺客一直都观察着情况，只要你回去调度就能改变局面。”希拉克利特说，“你提交的把议会和元老院迁到拜占庭的想法，同意的人寥寥无几。那些人弹劾你。还有先前赶到不列颠尼亚的政敌，一听到消息就举兵过海登陆了。不过由我的人在海岸边挡着，上不来。” “……知道了。”阿塞提斯冷着脸。 “还是说，”希拉克利特走到他面前，“你先前跟我发誓过，你唯一的价值就在于得到罗马的所有权力，失去罗马就是失去自己。这样的誓言你都忘记了吗？” 阿塞提斯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带…她一起回去。” “先管好你自己吧。”希拉克利特摆手示意他走。 阿塞提斯不舍得看了我一眼，转身跟着阿利克西欧斯离开。 两人走到门口，希拉克利特叫到：“阿利克西欧斯，你回来。” 阿塞提斯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回头看，阿利克西欧斯表情僵硬的走回希拉克利特面前。 “等会我叫瑟琉斯送他回去，你就不要去了。”希拉克利特说。 “……哦。”阿利克西欧斯神情恍惚。 “我们需要罗马有自己人，需要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希拉克利特低声说，“想想这么做是为什么。” “有什么意义呢？”阿利克西欧斯抬头，“这其实都是…自我感动的事，很无聊的不是吗？” 希拉克利特定睛看了他一会。 我在一旁看着，海尔默在我旁边小声对他们的对话发表看法。 “你不会和这位老先生也有一腿吧？”海尔默震惊的看着我，“真是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无差别攻击。” 我额头青筋直跳：“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 “我有这种怀疑也不奇怪啊。首先这位老先生魅力四射，一看年轻时绝对也是位美男子，”海尔默侃侃而谈，“其次，你看看，你看看他。” 我：“……” 海尔默：“他刚才就是这群男人们中的领军人物，对所有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所以我不仅怀疑你们有一腿，我还怀疑他是最大的那个，哦，我不是说年龄，我是说地位。他是正宫。” 我：“……够了，闭嘴！那是我外公！” 这回可是比窦娥还冤。 海尔默还要再说：“有了你外公在，你的后宫就可和谐了……” 我捂着耳朵面壁。 我在这边窃窃私语，尽管尽量压低声音，但耳聪目明的几个人都扭头看我。 我被他们看得浑身不适，强装镇定开口：“……我饿了。” 希拉克利特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阿利克西欧斯，却和对方倔强的目光对上。 半晌，他开口道：“……你吃午饭了吗？还没有的话，你去拿饭。多拿一点。” 这时瑟琉斯小跑着进屋，拿了卷轴递给希拉克利特。 他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飞快的左右看了一眼，便立刻垂下头。 “瑟琉斯，送阿塞提斯去我之前跟你说的地方。”希拉克利特从怀中伸手掏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好的，我马上去。”瑟琉斯连忙点头。 他拿着令牌走到阿塞提斯旁边，两人一起离开了屋内。 阿利克西欧斯盯着他们出神，希拉克利特这时招呼我进屋去。 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但是我看出来刺客大师似乎在调解阿利克西欧斯与阿塞提斯的矛盾。 “……政变，不要紧吧？”进了屋后，我小声问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希拉克利特说，“只要他有心，罗马就不可能落到别人手里。怕就怕…” “…怕什么？”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希拉克利特看我一眼，指着一旁的坐塌：“坐。” 希拉克利特跟我讲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跟皇帝见了面，经过阿利克西欧斯的翻译，勉勉强强也能沟通。 皇帝想搞明白这些他掌控不了的神力的界限，也想加以利用，刺客大师则想将神力的影响与皇权的紧密联系剥离开，使之形成单独的系统。 蓬莱仙境的情况，根据刺客的历史记载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大量文献储藏在蓬莱，弄清楚这个或许就能搞懂。 由于语言问题，他根本看不明白。 里面牵涉到更为复杂的古汉文，还有象形文字等内容。这就不是阿利克西欧斯自学涉及的范围了。 他就是让我来翻译这个的。 我把海尔默跟我说的事和我经历的一些事跟他讲了讲。 “天枢宫？”希拉克利特先是一愣。而后像是陷入回忆，半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您听说过？” 希拉克利特点头。 “现在去世界之角拿记录不太方便，不过的确是有相关记载的。”希拉克利特说。 “那您觉得是不是要建造天枢宫？”我没想到他居然也知道。 “不用建，那座掉下来的神殿就可以拿来用。”希拉克利特说，“需要的是另外的……” 他开始站起身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我少见刺客大师这样稍显激动的模样，就好像他一直多年来在追寻的什么目标接近达成，因而无法克制心情。 “这样啊，原来如此。”他一手握拳，发出一声感慨。 刺客大师看向我：“原来如此，无论如何……” 他还未说话，一旁的海尔默却是走到了桌前。他看着羊皮卷轴上的简易世界地图，上面若干黑点代表着刺客据点的位置信息。 “天枢宫是刺客的核心。”希拉克利特说。 “嗯？”我一愣。 “刺客的行动方向是天枢宫来规定的。”希拉克利特敲打手掌，“就跟我所了解到的蓬莱隐士宫的情况一样。” 说到隐士…我是不是把仲勖给忘了？ 好像还真忘了。 尴尬。 “有了天枢宫，就能建立起一个王国。”希拉克利特继续开口，却更像自言自语，“只选择神力持有者，让其在特定的地方生活，既能保护神力血脉的活性，又能做到尽量不干涉人类的历史。” “这……既然如此，那刺客们为什么不选择建立王国呢？”我问。 希拉克利特看向我：“刺客只有存在的意义，却没有建国的意义。没有任何人和事能使刺客信服，除非是诞生刺客本身的源头…” 他顿了顿：“你要是建国，刺客和隐士都没有阻止的理由，反而会支持。” 他看起来很激动，我定睛看了他半晌心想难不成，其实是他想要建国？于是我问道：“这个王国是一定要建立的吗？他有什么建立的必要吗？” “难道你不想吗？还是说有什么让你困扰的事情？” “没有什么让我困扰，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做事前总是要思考意义，这反而没有必要。我认为接下来你应该有这样一个目标。” 他的话又让我陷入到自我目的感太弱这个我想过好几遍的思考中。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目前为止我的行动一直都不受我的掌控，我最大的目的就是生存下去，仅此而已。现在生存似乎没有了障碍，但在生存之上的一些目标我始终没有想过。 看见我竟然因这件事陷入犹豫。刺客大师叹了口气说道：“假如说，这其实是我的一个理想，你愿意帮我实现它吗？” 我愣了愣。而后飞快点头道：“大师待我一直很好。如果是刺客大师您的愿望的话，我自然愿意。我只是找不到自己要做这件事的意义。但是……”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他打断我的话。 我点点头。 刺客大师对我会心一笑：“你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被他这么一说，我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么大个人，都当孩子妈了，还要被别人夸好孩子。 我开口道：“也没有…我这个人就是胸无大志，总是不会去想做什么事业。一直都只顾着自己而已。” 刺客大师说：“你以后可以多想一想了。那两个小子从小就敢说自己要改变或者拯救世界这样的傻话。” 我涩然道：“那是他们有条件，也有天赋，还有您这样的人在背后支持。” 刺客大师拍拍我的肩膀：“现在你也有条件和天赋，也有我的支持了。而且不仅如此，你现在想做任何事都会有人支持，你没有自信吗？” “您是指……那些与我有关系的男人？”我嗫嚅着，“不，他们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从来也不问我的意见。虽然后来他们都变得像是好人，但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要指挥他们？怕不是要跪着求。” “你要是问我，”刺客大师说，“我这个人活得更长一些，早就无法追究事情的对与错了。我只知道我还活着，若是我想计较，我就去计较，要报复回来。若是我不想，我也不会因此觉得有什么缺憾。因为许多我计较的人在我回头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早已经不在了。他人根本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就像你说的，他们只想从你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他们是为了自己的感受而行动。当时你无力阻止，那么你与他们的开始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这种处于弱者的处境长期存在，并不是想要报复回去就能立刻实现。到了现在，强弱之间没有完全调转，却已经和开始时完全不同了。可在时间的冲刷下，你的感想应该也与当时不同。” “…是，是这样。”这番话让我豁然开朗，“其实我想起刚认识他们的事还是很生气，很愤怒。可是…到了现在，根本，三言两语已经没办法概括了。若说想报复回去，觉得没有必要，可是我的心里……” 我揉了揉胸口。 我只是想自己做主而已，而我总是钻牛角尖。一时觉得眼前要做的事还是要受胁迫，还不是我自己的主意，一时觉得我其实也不讨厌，何必纠结这么多。 “一切思考要落到行动上事情才会有变化，我的建议是，”刺客大师说，“如果你怎样思考都落不到行动上，不如不去想。既然做不到说明这件事还是在违逆自己的心意。能做到就做，做不到就不去想，这才是长寿健康的方法。” “好，我明白了。”我点头。 我决定从今以后都不再去回忆我来到这个世界时遭受的那些，让我心里痛苦的事，除非我真的要针对此做些什么。不计较也只是不为了让自己更难受。 “我曾经也想过要报复回去，我要夺走他们最在乎的东西让他们痛苦。”面对希拉克利特，我一直当做长者的人，我忍不住开口，“阿利克西欧斯最在乎他拯救世界的理想，那我要夺走他的自由，夺走他的神力，让他终生郁郁不得志以报复我当时遭受的屈辱。阿塞提斯最在乎掌握罗马，爬上最高的那个位置，那我要夺走罗马，我要让他受尽羞辱，为奴为婢，所有人都可以在他头上吐唾沫，永世不得翻身。还有伊丹……不，伊丹从来没惹过我。目前回想起来并没有让我不痛快的地方，他就算了。” “其实你已经做到了，他们现在最在乎的都不是那些了。”刺客大师开口，“你没有发现吗？” “啊…有这回事？”我莫名其妙。 “你会发现的，我就不多说了。”刺客大师示意我跟他走。 我们一直走到桌子后面一个书柜面前，绕过书柜看见一个帘子。那帘子后面还有个小门，他把门打开率先走进去，我也跟了过去。 刚进屋我就被如山堆积的竹简给震惊了。 刺客大师看着这屋的竹简对我说：“苏西，你知道人们建立王国是为了什么吗？” 我说：“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刺客大师摇头。 “不是的。建立王国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做主，不再遵守别人的法律，不再耕种别人的土地，不再让自己和后代给别人当奴隶，不再求别人的军队保护自己的财产，不再无家可归。”他说，“你要明白这一点，这很重要。虽然你是为了帮我实现理想而去做这些事，但最终也是为了你自己。” ———— 从此女主行动就会很主动了 我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纠结这破事 苏某：记仇.jpg 东窗事发也不怕，谁不服谁憋着 阿利狗已经快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