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叶楸跟随着马车七拐八拐的路线前行，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失控的马车偏生向着巷子深处无人的僻静处跑，他摸了摸腰间的双剑继续追赶，前方不远处翻滚的烟尘示意着马车就在附近。

    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叶楸快步追上前，万一里面有人受伤就不好了，当他穿过那片红色的烟雾后居然看到了久违的太阳。

    天空当中挂着一个颜色正常且炙热的太阳。

    阳光直射叶楸的眼睛让他有些忍不住眼眶湿润，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血红色的太阳是真实的还是现在这个散发着热度的太阳。

    “叶楸，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好友上官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是不是又通宵看书？先生说以你的才学文笔稳稳的，走随我去喝酒。”

    “常科还不如门荫入幕，考上有什么用？”

    “那不是还有制科吗？”上官睿宽慰道，“在扬州不好吗，偏偏要去那北方干燥地方。”

    “你怎么和我爹娘一样唠叨，再说了圣人至今未开过制举，由圣人钦点的制举也只有名仕才能参与，更没希望了。”

    “还有人给自己打退堂鼓的啊？再说了，你就算考不上背后还有藏剑山庄，我这种江湖人士可惨了，走，随我去喝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微风拂面，垂柳成荫，西湖边的酒楼上叶楸拿着酒盏出神，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阳光带来的暖意就像是某个人，到底是……

    “见过公子。”叶楸的思绪被轻柔的声音打断，抬眼看到一穿着绿色襦裙头戴缠金点翠的女子抱着琵琶站在他面前，“你是？”

    “你不是盯着人家苏绣坊的大小姐出神？我帮你将人请来了。”上官睿小声道，随即招呼苏莺莺坐下，“突然请姑娘上楼属实唐突了，只是我这兄弟不善言辞，想同姑娘讨论歌赋。”

    叶楸刚想反驳，只见苏莺莺面色微红坐在他对面，轻声道，“在下仰慕藏剑山庄三公子已久，今日才见得一面，外面所言不假，果真面容俊朗一表人才。”

    实在是不好意思薄了姑娘颜面，叶楸也只能加入两人的谈论。

    这一聊三人熟络了起来，时不时一起出去游玩泛舟，叶楸感觉上官睿有意撮合他和苏莺莺，可他实在是对这个女子没什么想法，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去长安。

    很快到了春闱的时间，叶楸和上官睿准备一起去长安赶考，临走前苏莺莺送别二人，她手里拿着并蒂莲荷包对叶楸想说什么但碍于上官睿在一旁，上官睿看着苏莺莺娇羞的面庞，识趣的走开。

    “阿楸，此去路远，愿你金榜题名，不负这些年苦读。”苏莺莺说着递上荷包，“这个希望你能收下。”

    叶楸到了谢却没有收下荷包，同苏莺莺客套几句后骑马离开。

    上官睿追上叶楸的马将他拦在半路，“你拒绝了莺莺？”

    “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答应？”

    “她可是苏绣坊的大小姐，哪怕考不上那破功名日后娶她也是前途无量啊，她哪点配不上你？”

    叶楸不屑道，“我藏剑弟子什么时候仰人鼻息？”

    最后叶楸还是在包裹里发现了上官睿偷偷塞进来的并蒂莲荷包，终究是人家一番心意，不能随手扔掉，叶楸还是将这些事抛掷脑后安心备考。

    考试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上官睿的中了探花，可榜上最后一名都未见叶楸的名字，上官睿不知道如何安慰好友，叶楸不告而别一个人回到了扬州。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楸娶了苏莺莺为妻，成婚三年不曾碰人一下，两方的父母都以为是夫妻感情不和，先从亲戚那过继一个小孩给二人当亲生的养，趁着已经在洛阳任职的上官睿回家探亲时让他帮忙劝说叶楸。

    好友多年未见自然要以酒相叙，看着意气风发的上官睿，酒意上头的叶楸不经笑出声，问道，“你还喜欢苏莺莺吗？”

    “叶楸你这话问的奇怪，现在她是你的妻。”上官睿喝了一口状元红。

    “换我试卷，又让媒婆说亲，喜欢苏莺莺所以成全她的喜欢是吧？”

    “你两现在孩子都有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苏莺莺是你的妻子！孩子也明明是你的！”叶楸起身怒吼像是要发泄多年的不满，随后碎碎念叨，“苏莺莺和你是……”

    对啊，明明是他中了探花，明明是他帮苏莺莺转交荷包给上官睿，明明是上官睿回到扬州和苏莺莺成亲，夫妻二人关系极好甚至还生了几个孩子。

    眼前浮现出一片血雾，耳边嘈杂的说话声吵得头痛，叶楸看雾里小孩抽噎着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嘴里一直喊着爹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毕竟喊了他三年父亲，他蹲下身抱住小孩问他怎么了。

    “有个叔叔说，爹爹要死了。”

    没等叶楸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把精巧的匕首直刺他的眼睛，还好他往后退了一步躲开袭击，看着被划破的秦风校服有些生气。

    “阁下躲在小孩身后算什么本事！”

    “收手别再查了，我放你走。”

    他擦掉胸前伤口渗出的血珠朗声道，“笑话，你引我入幻境就没想放过我，叶某身经百战未尝一败，放马过来！”

    血雾里走出手持匕首的小孩将叶楸团团围住，一眼看去都是附近居民的小孩，他们脸色苍白歪斜着身子步履蹒跚，脚下移动速度却不慢。

    叶楸怕伤到孩子只能试图将人打晕，随手反制住离他最近的隔壁大婶家的二虎子，他在小孩颈后轻捏，没想到二虎子的胳膊弯曲成极其诡异的角度将匕首尖戳进他的手背。

    “二虎子，醒醒！”叶楸强行拔下匕首试图唤醒小孩。

    二虎子没有任何反应喉咙里传来低吼试图用手抓叶楸，只见周围的小孩越聚越多，叶楸只能先放下二虎子远离这群小孩。

    突然一股酒香飘过，手以拳化掌拍在叶楸胸前，一招城复于隍将他击飞，还好及时使出云栖松才没有受重伤。

    红雾太阻碍视线，叶楸撑着身子站起来咳出一口血沫，等小孩们靠近他时在放出剑泽减速。

    金色的小剑原地打圈旋绕形成一片剑域，小孩扭动的手臂被剑划过断裂，断口处没有血，只有木屑。

    “厌胜术？”叶楸脑子里极快闪过那些书籍的内容，如今只能擒贼先擒王。

    微阖眼睑，只听到雾中传来打拳声，刚劲有力，裹挟着拳风划破雾气，随后便是喝酒声，葫芦里像是还有一些酒水随着烟雨行的动作咣啷作响。

    鬼域里酒水难得，估计也没有多少酒给他用来打伤害，酒水有限，来人出招定会招招致命。

    叶楸切剑后撤躲过此人的恶狗拦路，一记峰插接鹤归居然没有控住他，果然来人是丐帮弟子。

    再次酒中仙结束后葫芦里没有声音，应该是准备最后一击，丐帮招式前置越长伤害越高，将进酒连控将叶楸击飞上天，掌掌打在筋脉让叶楸难以动弹，随后一掌城复于隍将他重击在地。

    尘土散开后，地上竟然是断裂的木人。

    “你对于丐帮的控制太过自信了，在我还有啸日的情况下。”叶楸的声音合着莺鸣柳出现，来人即使炸了龙啸也被重剑狠劈后阵阵目眩，“强弓末弩。”

    “郭川。”

    轻剑抵在郭川的脖子上划出痕迹，叶楸嘴角挂笑捏碎了他的酒葫芦，厌胜术cao纵的木人纷纷倒地，化成一地的柳枝。

    “什么时候丐帮弟子也学这种东西了？那些小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