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只猫做只狗不做情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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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院人多眼杂,岛田俊介从手术室出来后,五条悟放弃了继续挟持五条律子,而她一心记挂丈夫,根本没有留意五条悟的去向,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等她想起来,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失踪。丈夫脱离危险,但人依旧昏迷不醒,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安定下来守在床边,不去想五条悟,也不去想他对她做的那些荒唐的行径。 只是 ——她不由自主地把手覆到还未显怀的小腹,恐惧沉甸甸地挂在自己的腹腔内,无形地重量扯着她的五脏六腑,腹腔内往下坠的错觉愈发强烈,让她喘不上气。 她没办法不去想这个孩子。 丈夫的家人收到短信通知,没多久也赶到了医院。一进门就见五条律子低着头忧心忡忡地坐在一边,她的后背佝偻着,透过衣服隐约能看见她颤抖的脊骨。刚打了一声招呼,她抬起头,大家都被她苍白的面色吓了一跳。她像是哭了很久,眼睛又肿又红,嘴唇反而没有血色,紧紧抿成一条线,像是极力忍耐着痛苦又像是硬撑着不让自己虚脱。眼看她这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模样,家人劝她也看看医生,再回家休息,夜里不要硬撑着守在这。 她心力交瘁,又刚怀孕,身体早就到了极限。这会儿左一句右一句的劝挤上来,她根本听不清,声音就像是被撕碎成一条条的噪音,在耳边刺啦作响,听得她头晕目眩。间隙里,她还是听见了家人劝说她去看医生,由于惊惧,她当即强打起精神,硬是说服了他们让自己先回家休息,岛田俊介的meimei小椿出于好意,一并作陪。 一路上她心不在焉靠着车窗发呆,小椿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她说话,她听不进去多少,眼睛一直盯着挂在半空中的那个死寂的月亮。 这天夜里云比以往都要多,苍白得像一阵雾气,浸润在云层里的月亮看着白朦朦一片,像是将息未息的灯,看着死气沉沉的。从屋檐背后,在云层和雾气之间透出毫无温度的光亮。阴郁的街道看着冷清,浑浊,细长的树影横斜着缠绕在车顶,慢慢伸进车窗,遍布她的双腿,身体,直至全身——就像梦魇一般的画面。她吓得一颤,连忙避开,缩着肩膀躲到小椿身边,哀求她今夜留在这陪自己一起休息。 小椿很体贴地答应,可那阵心悸始终没能缓过来,五条律子依旧有种说不出口的恐惧,仿佛,那阵梦魇再一次成为现实,紧紧地捆缚她的四肢,躯体,要将她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车从院子里开过去,闸门两侧点着萤火般微弱的路灯一路向屋内绵延。她下意识抬起头去看自己房间那黑沉沉的窗户,忍不住攥紧了自己衣服的下摆。下车一整路走来她都有些魂不守舍,握着小椿的手回到房间才有些回神。家里的阿姨是个家政老手,她日常打扫整理习惯性地将床单和被子抻得十分平整利索,以至于留下一点痕迹都——坐下,躺下,甚至是轻轻地按压都变得很显眼。五条悟坦白了之后,她总是能够看见过去有什么留在上面,也许是他深陷在床上的压痕,也许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掌凹痕,又也许是在他一次次毫无保留的侵犯她时,被她紧紧抓出来的褶皱。 她冷不丁地想起了夜里五条悟的手掌伸进被子在自己身上摩挲那阵诡谲的触感,远比梦境真实,他的手掌心粗粝坚硬,抚摸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残存着一种微弱的痛感。一幕幕接连不断地从眼前闪过,他那双贪婪的,毫无掩饰的眼睛,在夜晚里亮着的阴冷的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留给她的痛苦也越来越深。 想起他说过的,做过的,她心口一震,眼泪就这么惶惶落了一脸。 小椿以为她还在挂心医院的情况,特地打电话过去问来了岛田俊介的情况,转达了医生的答复,并安慰她说,“医生说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要等人醒过来,恢复起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神情发痴,露出一个即使哭又是笑的古怪神情,“那么严重的伤,醒过来要多少时间,恢复又要多少时间,越是想就越是害怕。”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五条悟在虎视眈眈。 “这会儿也只能想着运气够好,不至于丧命。”小椿说,“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么。” 五条律子慢慢擦掉脸上的泪水,轻声说:“俊介……如果出什么事,我恐怕也好不了了。” 这话唬了小椿一跳,连忙劝慰,止住她眼泪后又转移了话题,很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说起来,我今晚可没带衣服过来,我要借你的衣服穿。” 见小椿这么卖力,五条律子也不好意思继续让她为自己担心,打起精神说:“你又不是第一回来这里住,等会儿让阿姨给你拿。” “大嫂。” “嗯?” “我可以试试你别的衣服吗?” “别的衣服?” “因为过不了多久就准备去大学,不想继续穿成小女孩那样啦。”还在读高中的小椿衣服都是mama替她选的,看起来乖巧又懂事。 “要是学我的衣服,那也太老气了。”律子在打扮上有些犯懒,她的衣柜里长期放着的都是她穿着不会出错的款式,颜色也大差不差。 “才不会,”小椿拉着她站起来,估计是想要她多走动几下,看她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怕不是随时就能步哥哥后尘,也跟着进去医院里躺着,“我羡慕大嫂的衣柜好久了,我也想要像大人一样穿衣服。” “大人的衣服,对你来说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没有嘞,我明年就要十八岁了。”她推着律子往衣帽间走,“来嘛来嘛,大嫂帮我搭衣服。” “可是我平时也没有给人搭配过,你这么信任我吗?” “当然。”小椿脑袋点得很爽快。 律子的衣帽间是次卧改建,东西又多又杂,小椿在常服那一边找不到合适她这个年纪穿的款式,怎样看都有种不合身的违和,律子就叫她到另一边不常穿的衣柜里找一找。她转了两圈,意外翻出来一些连吊牌都没摘的衣服。 “这些都是新的诶,”衣服都不便宜,款式也很新,不像是过季了才被搁置在角落,“大嫂为什么不穿。” 五条律子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这些……都是别人送的,不适合我,没想着穿出去。”准确点说,是五条悟。前些年他老往这边送东西,送衣服送鞋子都是惯例,只不过他挑的,和她平时习惯的风格大相径庭。她不好意思穿出去,又不想送掉,于是就一直放在柜子里。 等到今天再看见这些东西,她的心情愈发的复杂。 律子沉默着打量了一下小椿,问她:“你要不要试试看?比起我平时穿的衣服,这些要更适合年轻人。” 小椿一听这话,立刻把手收回来,“如果是大哥送给你的,那我才不要嘞。” “不是你大哥送的。” “那是谁送的?” “……我弟弟。” “噢。”小椿砸吧了一下嘴,她不太喜欢五条悟。两个人在家里碰到过几次,每次都会闹得不太愉快,时不时还会小小地吵两句。因为五条悟明里暗里有些针对她哥哥,说话还不好听,基本上只对五条律子一个人和颜悦色。 “我反正也穿不了,你如果喜欢就拿走好了。”那些衣服仔细看,基本上就是五条悟按着他自己的胃口挑的,以前穿不了是觉得她这个年纪穿出去不够得体,现在穿不了是因为衣服不再仅仅是衣服,她总能透过这些东西看见他的居心不良。 “那家伙会生气吧,”小椿不敢在她面前说她弟弟的坏话,不过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好小气的。” 五条律子勉强地挤出一点笑容,“……不要管他,现在衣服是我的,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小椿明显察觉到了她语气的异样,眼睛眨了一下,顺着她的话套上试了试。尺寸是按着律子的身材买的,她个子很高,而小椿是个秀气的女生,裙子长度有些太长了,上身又有些宽松。 “好长哦,好像不适合我。” “谁说的,”五条律子帮她把裙子提高,又从背后拽着上衣掐出腰线,“看,这样就是你的衣服了,改完会很适合你。” “喔!”小椿努力踮起脚试了试,“真的诶。” “明天让阿姨拿去找裁缝按照你的尺寸改小,”看着小椿在镜子里红扑扑的脸,律子这些天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不少,脸上带了些笑容,指着放在一边沙发座上的衣服,“要不要再试试别的?” 见律子面色一扫沉郁,小椿逐渐放下心,听她的又换了一套。新换上的裙子得到肯定后也被送了出去,然后是毛衣和外套,五条悟送来的衣服,合适的不合适的,都被律子堆在了地上,大有让小椿全都试一遍的意思。 小椿在律子给她系腰带的时候偷偷看她,“下次我们一起去逛街吧,好久没跟大嫂一起出去玩。可以再约个美容院,mama最近有去一家新开的美容院,听说那边的jiejie技术超好的。” “好呀。”腰带系好律子才抬起头,扶着小椿的肩膀讲她推到镜子前,“看看,这件也很适合你。” 脚边已经放了好几件,小椿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可以全都拿走啦,这样好过分。” 律子听见她的话,面不改色地说:“其实这些衣服如果你不能穿,我也打算叫人拿出去处理掉,你全部带走反而是帮了我大忙。” “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嗯,我不喜欢。” 从镜子里盯着律子的脸观察了好一会儿,小椿想起接到各个出事的消息时隐约听家里人提到,哥哥出事似乎和五条悟有点关系,于是语气犹豫地问:“……大嫂,你是不是跟那家伙吵架了。” 只见她低下头沉默不语,似乎是在盯着腰带背后打的结发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开口,“……没有,我想处理掉是因为家里很乱,跟他没有关系,”说完又很僵硬地转移话题,“反正我衣服很多,一个人穿不过来,有人帮我分担是好事。” 她不肯多说,小椿也就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不再提五条悟。试过衣服没多久,就见她又在一边翻箱倒柜地翻出来许多东西,问小椿有没有喜欢的。 小椿直觉猜测,这些东西也是五条悟送的。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这么多全不要了吗?会不会太可惜了?” “多吗?”律子愣愣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地板,五条悟送过的东西也许要比这更多,眼前的不过是她能够想起来的。当初那些被她珍视的价值不菲的礼物,此时被杂乱无章地摆放到一起,仿佛一夜之间被撕毁了表面的伪装,露出了里面腐锈溃烂的面目,一件件,一幕幕,都叫她无法直视。她拧着眉,露出不忍的神情,轻声说,“……确实太多了,多到让人受不了。” 话音落下,她肩膀一震,后背一阵莫名而来的凉意叫她浑身止不住的发颤。她连忙扶住了身侧的桌子,接连几次深呼吸后,她才从莫名的心悸之中缓过神来。 小椿见她面色发白,连忙扶着她回卧室坐下。刚坐下,手边碰到的东西又叫她失神。那是五条悟带回来的相册,当初他在沙漠深处待了几天,途径被当地人称之为骆驼道的地方时碰上了沙尘暴。漫天遍野的泥沙阵雨有着血一般颜色,天地都浑浊如一体。 当时回来后,他告诉她,他走出沙漠,一眼望见不远处的绿洲深处,泉眼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于是在当地贝都因人手里买了个他们捡来的二手相机,沿途拍下了很多照片,迫不及待地带回来给她。 那时跨越大洋和广阔的沙漠,他带回来的不只是相片,还有身处远岸的他目所能及的一切。 后来他再去意大利,去摩洛哥,偶尔会故技重施,相册越来越厚。她靠这双眼睛所看见的,他经历过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多到,当她想要将他从自己的生活里剔除时,像是削rou剜骨般痛苦。 律子不敢让小椿知道真相,逼着自己冷静,劝她先去洗漱。 听出来她想要自己呆着的暗示后,小椿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而她盯着桌面上的相册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丢掉,于是放进了柜子最底层。 抽屉刚合拢,她就听见身后有声音,“jiejie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不喜欢那些东西。”她吓得一抖,站直转过身时撞到了柜子,上边摆着的合照啪嗒一声倒了下去。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 “早点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可以换点别的送。”他盯着她的脸,丝毫不为她丢掉自己送的礼物感到不快,神色流露出的,只有与她独处时那种近乎痴迷的陶醉。 五条律子慌慌张张地后退了几步,然而背很快紧靠着墙,退无可退,“你怎么……在这?”挨着冰冷的墙面,后背浮起一阵细细密密,针扎似的不安。 “过来看jiejie……”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到了跟前,俯下身,像是在嗅她发间被体温静静蒸腾出来的温热气息,语速在这阵令他沉迷的气息里放得极慢,“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眼睛跟着声音下移,在她这会儿还是平坦的小腹上一扫而过。 她像是有所察觉,眉头紧锁,想要侧过身避开他。然而还没等她真正意义上躲开,只是刚挪动一下身体,他横手就拦在了她身侧,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过去,手掌压在墙面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她浑身一紧,差点叫出声。 “悟……”话没说出口,他的手已经落到了脸上,强迫她抬起头。 她不得不直直地望着他的双眼,从他的眼睛里看见神色惊恐的自己变成了哑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尤其是——求救。 他对她的惊惧视若无睹,“今天特地去问了医生,jiejie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养好身体很重要——”话说完,他的拇指抚过她的面颊,让她皮肤像是被火烧了一阵,变得又烫又麻。 声音也因为恐惧而显得虚弱,“放开……” “当然身体好不好表面很难看出来,最开始还是去医院做体检最好。” 她抓住了他的衣袖,“放开……” 他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挣扎,依旧自顾自地开口,“所以我已经帮jiejie预约了后天的产检,我会陪jiejie一起去的。” “放开我!”终于,她找回了力气,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他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jiejie——” “我不会去医院。”她捂住了小腹,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腹中那股坠感让她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连声音都变得虚弱。 “你会去的,”五条悟的脸色似乎有瞬间的凝滞,只是很快,他又恢复到若无其事的神情,手背抚摸着她颤抖的手臂皮肤,不给她半点逃离的机会,“jiejie,你总要去医院的,不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他吞掉了余下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他毫无温度的眼睛,那有着无机物一般的光泽,冰冷而坚硬的蓝色令她浑身冰冷。 即使是在笑,他也依旧让她赶到一阵不寒而栗。 “……为什么,悟,”律子很清楚,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没得选。她用力咬紧牙关,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在发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很难理解吗?”他的鼻尖蹭过她凉濡濡的皮肤,轻吻她的面颊,吻去两行泪痕。然而眼泪依旧一颗接着一颗无意识地滚落,他越是靠近,越是落个不停。 律子哭得喘不上气,说不出话,只剩抬起手臂抵住他的脸,不让他继续靠近。 见她抗拒,他稍微用了些力气制住了她,手捧着她的脸,一言不发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指腹撵着湿润的眼泪,神情麻木。唯独那双眼睛,蓝幽幽地亮着,寂寂无声地亮着,“我只是想要jiejie和我在一起。” 她反抗不得,一如她此时已然不可转圜的生活,和过去那么多年,和他,和自己那些已然面目全非的爱。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声音悲戚至极。 “这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jiejie,”她神情异常可怜,他心神一动,低下头就要吻她,“为什么不能是我?” “不要!”眼见他越靠越近,她奋力一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手忙脚乱地从他身前逃离。只是他正堵在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她见无路可逃,只能退向卧室内。他并不着急,因为急地只会是她,小椿还在房外,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闯进来看见这一幕,让她百口莫辩。 果不其然,没多久律子就语气一转,哀求他先离开。 “jiejie害怕什么?害怕被人发现我,还是我们。”五条悟丝毫不在乎, 他了解他jiejie懦弱的本性,当一切被推到她无法挽回,无法反抗的地步,她才会选择顺从。她习惯了被无形的手推动着走向以后,也迟早会习惯,被现实和他推着,走到他身边。 她急得出了点汗,其实根本没听见什么动静,但潜意识就是觉得对面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小椿杂乱的脚步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甚至——她怀疑门把手已经被拧动,五条悟身后的门打开了一道缝。 她此时别无所求,只希望他能离开,“你先回去好不好,求你了,悟。” 他眨了一下眼睛,反应过来,“事情如果被知道的话,jiejie也就没得选了吧。” 一句话,吓得她失去了表情。 “什么……” “jiejie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瞒不住,你只能生下来。”他迈开腿走向她。 逼得她扶着墙接连后退几步,情急之下,她抄起余光瞥见的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剪刀,拿起来对准了他,“别过来!” 不只是五条悟,五条律子拿起剪刀的瞬间自己都愣了一下。 只是很快,她冷静地握紧了剪刀,盯着自己的亲弟弟,目光决然。 五条悟的诧异眨眼就消失,依旧执着地靠近她,直把她逼进角落,双手抖得连剪刀都握不住。他帮了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剪刀尖锐的一段抵在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只是被他死死握住,动弹不得。 抬头,他的影子犹如乌云,严严实实地盖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抓着她的手毫不费劲地,把剪刀的刀刃扎穿了衣服。血液一眨眼就在衬衣上洇开一小片,白色的衬衫很快被血液浸透。她被他这毫无征兆的举动吓得头皮发麻,张开嘴连尖叫都发不出,急促的喘息带着胸腔一阵阵猛烈地起伏,她的肺部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jiejie,”他神情毫无变化,像是伤口并不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还在逼近她,身体不断地压低,直到整个人都倾覆到她身上。她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残余体温的血顺着剪刀的手柄留下来。看着他的血液像是留有意识一般,接触到她的皮肤的瞬间就沿着皮肤的纹路沟壑浸了进去。顺着血管,顺着她生命的痕迹漫进她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从未如此真切的,直观地感受到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弟。 他胸口的伤,仿佛也剖开了她的胸膛。 “你恨我吗?”她腿一软,跪了下来,顺着他的手臂倒在他怀里,他顺势握着她的手再一次把剪刀推进去。 她靠得这样的近,近得几乎能听见他身体一再撕裂的声音。 “恨到能够杀了我吗?” “不……”她眼泪又一次纷拥而出,伤口的血液渗进了泪水,喉咙里很快只剩下了腥苦的红。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想起自己如何抚摸着尚在襁褓中他,想起自己如何抱住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他,不断地想起自己离开家之前,承诺他的那无数句——我爱你。 “其实现在直接杀掉我的话,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他用力地抓着她的手,直到剪刀彻底被插进去,血淌了一地。他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抱着她,吻她的头发,“否则,只要我还活着,jiejie怎样都摆脱不了我。” “这个孩子没有了也无所谓,我还会再让jiejie怀上,一次又一次。” “直到jiejie回到我身边。” 相伴十余年的年月匆匆而过,她只来得及抓住他们之间那些吉光片羽般的画面,抓住弟弟一个个执着乃至执拗的目光,抓住她那一丝一毫不忍遗弃的爱意。 然而只是这一丁点,已经足够压垮她的一切。 “不要!”她尖叫一声,慌乱地从他手里抢过剪刀抽出来,二人挣扎期间,那把血淋淋的剪刀也划破了她的手心。但她已经失去了知觉,丢掉剪刀后,用力地摁住五条悟的胸口,企图为他止血。她按着,渐渐语无伦次,“我不想要你死,悟,不要死——不要死——”很快,她哭到几近崩溃,“不要……”很快他身上的,她手心里的血和眼泪混到了一起。 “jiejie,”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异常享受眼前这诡谲而迷艳的一幕,痴痴地捧起她的脸,一点点吻过她脸上的血痕,“你应该杀了我的。” 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哭着说:“我做不到,悟,我不想这么做。” 他的吻终于落在了她的嘴唇上,轻吻,一下接着一下啊,“可是jiejie,如果我不死,我就不会放弃。”慢慢,她紧闭的嘴唇张开来。 “你也没办法离开我。” 说完他深深地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