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玩得开心

    这一剑气势如虹，直逼面门。

    少年手一扬，一枚玉佩垂坠下去，被他拎在指尖晃动着。

    “仙长之前许我的回报之事，可还作数？”

    剑势骤停。

    剑尖轻巧地挑开面具，果然是那日救他们的少年。

    他沉默了一瞬，答非所问道。

    “她在你那儿。”

    少年不置可否，伸手弹了弹剑尖。

    “如何，仙长要跟我走吗？”

    白毛仙尊没答话，长剑一抖，险些削掉他一根手指。少年也怒了，又与他拆起招。

    少年身法诡谲，难以捉摸。而他如今心有杂念，有牵有挂，应对也不再自如。

    忽然听得“叮”的一声脆响，他剑锋一偏，被少年趁势欺身而上，并指点在他命门。

    似乎是有一颗小石子击中了剑身，力道之大竟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

    长剑嗡鸣。

    少年变指为掌，一掌推出。

    他不躲不闪受了，嘴角溢出一丝血。

    少年倒有些讶异，收回手，问他。

    “你不躲？”

    少年懂了，做戏总要真些。

    “你们仙门真是虚伪。”

    “你就算真跟我打，也未必谁赢，要么就不打，利索跟我走。作出这副样子，故意让着我似的，我又不需要。要不是为了jiejie，谁要来找你。”

    少年嘟囔着，五指成爪抓住他的肩膀，指甲暴涨成尖利的鹰爪状，生生刺进皮rou，提着他飞了起来。

    少年俯视着下面依旧在混战的仙魔，走之前不忘贴心地给他们留了话。

    “你们的仙尊也不过如此，我带走玩了。”

    声音不大，却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有人抬头惊呼。

    “你不怕你走了之后，我们攻破你山门？”

    肩膀传来的刺痛让他微微皱起眉：“除了你，不足为惧。他们破不开护山大阵。”

    闻言，少年挑挑眉：“仙尊这是在夸我？”

    他不接话，少年也觉无趣，撇撇嘴不说话了。

    ·

    她的手颤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他。

    “你抓的新宠物？”

    闻言，少年稀奇地看了她一眼。

    “啊？jiejie怎么……连自己的师尊都不认识了？”

    “……！”

    他知道。

    她的心沉到谷底。

    她强作镇定道。

    “你想做什么？”

    少年看她色厉内荏的样子笑了，“jiejie别怕，不做什么。”

    “不是什么交换，也不作什么筹码。只是想着jiejie喜欢，心血来潮借花献佛送给jiejie玩玩。”

    说话间，少年抓着她的手，已将白毛师父从被卷里剥出大半。

    “……”

    送给她……玩玩……玩玩……

    她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感觉脸上热意上涌。

    她心里有点慌，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师父。

    ……喜欢倒是真喜欢，但不能让他看出有多喜欢。

    “jiejie不喜欢？”

    “……”她卡了一下，“我……”

    少年好像有些失望，语调也不再上扬了，“jiejie不喜欢的话，就丢掉好了。”

    “……”她不觉得这个“丢”，是真的把人放回去。

    “不，我很喜欢。”

    她笑了，看起来很开心。

    “只是没想到……所以有点惊讶。嗯……谢谢你。”

    少年倒有些受宠若惊，“恩人jiejie不用那么客气。举手之劳。”

    她：“……”

    举……手……之……劳……

    师父听到这话要气吐血吧。

    白发仙尊微微侧了侧耳。只是他耳中被封了耳堵，五感封了两感，现下唯一有实感的触觉便越发灵敏，身前的凉意昭示着自己正被当一个物件展示，且久久没有其他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在谈论什么。像评价一个货物那样，评判他如何吗？

    他耻得浑身都红了。

    她戳了戳白毛师父的脸。动作轻佻，仿佛在验货，她看出师父的后槽牙又咬紧了。

    她状似满意地点点头。

    “嗯，挺好的，送我房里去吧。”

    少年吩咐那两人。

    “送进去吧。”

    两个下属将他重新裹起来卷好，抬着被卷进去了。

    她也要跟着进去，被少年拽住。

    “jiejie别急。”

    少年：“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她：“……”

    她心里一紧：“怎么了？”

    是反悔了？还是要跟她说条件了？

    没想到少年问她。

    “jiejie，什么是喜欢？”

    她想了想——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

    “喜欢大概就是……想和那个人呆在一起，分开就会很难过，会渴望会想念。”

    少年懵懵懂懂的，依然不是很懂。

    “那jiejie为什么喜欢他？”

    “……”

    这个问题就更难回答了。若说是关心照顾，可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师父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怎么看……都更像是她在心里越了界一厢情愿，把师徒情掺了私心。

    少年看她也不会答，试着从结果反推。

    “jiejie喜欢他，我看jiejie摸了他的脸，是因为他的脸吗？”

    少年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那jiejie摸摸我的脸呢？会喜欢吗？”

    她：“……”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哭笑不得。

    ……但不得不说，少年的脸蛋手感还挺不错，又软又弹。

    那两个下属应是把人安置好了，出门便看到自己主上正被少女捏着脸蛋，眼睛都瞪大了。

    少年倒丝毫不以为意，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踏进房门。

    白毛师父被放置在床上，那个品味奇特的被卷已经拿掉，他只一身白衣，手脚被捆仙绳束在床头床尾，胸口微微起伏着，像一条砧板上待宰的鱼。

    少年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房间，半晌也没动，看起来竟然不打算走的样子。

    她：“……”

    她可没有什么暴露、公开之类的癖好，也绝对不想让别人看到师父这副模样。

    沉默半晌，她终于硬着头皮道。

    “你怎么还不走？”

    少年看看白毛仙尊，又看看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但最终无果，于是困惑又不甘地说。

    “那我不打扰了。”

    少年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说了句。

    “jiejie玩得开心！”

    她：“……”

    终于走了。她松了一口气。

    白毛师父似乎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师父眼上蒙着白绫，耳中也被封了耳堵，不会知道她是谁，也不会知道他的好徒弟又要对他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她深吸一口气，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