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道路

    “诸神皆敌，什么意思？”这个念头不过刚成型，却立刻就被打断。

    奥林匹斯山的虚影一阵颤抖，似乎要崩灭的样子，但是却又在众神的合力之下稳住了，继续向着苏云的封锁压了过来。

    但是此刻的苏云，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如果要用一个比较形象的例子的话，那大概就是他终于理解了那些直视真神的凡人们的感受。这就好比一个曾经瞎了无数年的盲人，在某一刻突然间获得了视觉，看见了整个宇宙人生的真相。无数只存在于他想象中的景象和知识，在这一刻全部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六颗无限宝石在聚在一起，被苏云用自己的神力连接起来之后，一种奇怪的反应产生了。和曾经的空间宝石导致的视野无限拔高，整个宇宙尽在眼前不同，这一次的变化，苏云感觉自己在不断地膨胀。

    不光在膨胀，甚至还在不断地“下沉”。将宇宙视作一片辽阔无垠的大海，那么苏云就感觉此刻自己在沉入大海的同时，还在变成海水。苏云感觉自己似乎成为海洋的一部分，甚至和整个海洋都产生了深刻的联系。

    一切既定的形体和规则开始在苏云面前褪去表象，那掩盖在层层障碍之后的宇宙真实，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对一个神来说，是无法拒绝的吸引。空间、时间、灵魂、心灵、现实以及力量，这六颗宝石也渐渐显露了真正的面目。椭圆形、坚不可摧的宝石，只是一个表象。苏云感觉到，这六颗宝石的本质其实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但是又独立于万事万物之外的一种矛盾的状态。通过六颗宝石，苏云发现自己似乎在一瞬间就变得无所不能，只要一个念头划过，似乎宇宙就能即刻响应，让其成为现实。

    “原来这才是无限宝石真正的力量和秘密！”这个念头在苏云的心理幽幽地泛起，但是却立刻就被无限宝石所揭示的无限真理所掩盖了。

    那已经显现在整个星球之上的魔网，那层层叠叠似乎存在于一切物质之中的银白色巨网，在这一刻都发生了奇异的转变。在平息了袭击整个大西洋海岸的滔天海啸之后，苏云紧跟着就陷入了奇妙的境地，连带着魔网也发生了不可测的变化。

    原本不停地随着世界的原力潮汐起伏，而不断涨落的巨网，在这一刻，猛然间停了下来。

    “啊！”安东尼·斯塔克低呼一声，就在刚刚，魔网弹出了所有与其连接的精神力量。不管是法师还是术士，其与魔网的链接都直接被断掉，没有丝毫征兆。不知道多少的事故因此发生，也不知道多少人无法接受而崩溃。比起从来不曾拥有力量，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明明拥有过，却在骤然间失去。

    “发生了什么事？”斯塔克难得地从实验室里出来，穿上了自己的战甲，飞出了大厦。先前魔网显形，对于他这个研究狂人来说，可是难得的研究魔网的机会，根本没有注意外面的天翻地覆。

    “贾维斯，整理最近发生的重大信息！”金红色的战甲灵活地在空中飞翔翻转。银白色的半透明丝线遍布在空中，但是却神奇的没有对视野和移动造成任何阻碍。

    “先生，……目前……信号受到严重干扰，数据传输……不稳定！”智能管家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花了很多的时间才大致地讲述了大西洋沿岸的灾难，以及其后发生的一系列变化。一种极其强烈的焦灼感烤炽着斯塔克的心，他早些年年轻的叛逆期的时候，玩的比较疯，但是就算是再激烈的戒断反应，也不如魔网突然产生的变化带来的反应严重。

    只见魔网的一根根网线，不断地黯淡下去，似乎要归于虚无中去。见此情景，斯塔克心里却本能地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魔网本来就是rou眼不可见的，但是斯塔克却觉得，现在的魔网不再是回到原本的不可见的状态，反倒像是……融化到了万事万物中！

    ……

    在这方宇宙之外，那方不大的湖面上，死亡女神绝美的脸庞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苏云将六颗宝石联合在了一起，然后被那股力量裹挟着冲入了宇宙真理的深处。

    “我以为你很看重祂！”那个巨人此刻用微笑的面孔面对死亡，声音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也只有到了死亡女神这个高度，才会让祂无法获知其心意和决定，从而产生好奇这种情绪。因为死亡女神的缘故，祂从未去深入探究过这个刚刚诞生不久的神。当然，在祂漫长无比的生命中，不知道看到过多少生灵机缘巧合下走上不朽之路，但是也曾看过更多的神消逝在岁月的长河中。之所以会好奇，纯粹是因为死亡的关系。

    “你要是再不出手，祂就会被无限宝石所揭示的真理和原力彻底淹没，成为宇宙的食粮。”神代表的是某种程度上的一种真理，不管其神力高低，神职广大与否，神都是规则的产物。因此和认识、利用规则的凡人不一样，神可以直接控制、改造甚至是创造规则，所以神具有凡人无法想象的大能。

    但是在强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前，神所代表的真理，和整个宇宙的真理相比，无疑是脆弱而渺小的。这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海中，唯一的下场就是彻底地被海洋同化。

    苏云被无限宝石揭示的真理所吸引，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其实在渐渐淡化。但是和魔网、和苏云产生过精神连接的凡人们，却纷纷感觉到神的远离。

    “伟大的苏云·诺维安格斯神！愿您的荣光洒满世界，愿蓝色月光所及之处，皆是您的国土。”

    “神，求求你别抛弃我们！”唤潮鱼人们无视了海洋上不断涌起的巨浪，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不断地叩着首。他们坚定信仰，离开了自己原本的宇宙，跟着神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苏云是他们唯一的后盾。感觉到苏云和他们的连接在渐渐淡化之后，这些鱼人的就像是脱离了鸟巢的幼鸟，孤零零地面对着黑暗危险无比的森林。

    “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你的国！”在教皇伊戈尔一世的带领下，无数的信徒齐集在魔法神殿的周围，祈祷声直上云霄。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只能感觉到神的存在越来越薄弱，无数人面露哀容，甚至有不少人面露死意，似乎就要在下一刻随神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死亡女神的小指尖轻轻一挑，一点漆黑在灵魂宝石的中心出现，就要打破六大无限宝石形成的整体循环。

    而此时的苏云，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切真理的起源，大道的尽头。一切的荣耀、权柄和力量都触手可及，只要他想，他就能成为这个宇宙最强大的个体！

    “唉！”一声轻柔的女声叹气声在他的心里响起，却一下子让他从先前着魔一样的疯癫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一个体态修长，拥有着一头美丽如同水一样倾泻而下的黑发的女神的形象，在他的面前慢慢出现。

    “密斯翠！”面前的这个女神的形象一点都不陌生，这位女神的面容和三任魔网女神的外貌都有相似之处，赫然就是魔网原本的主人，苏伦和莎尔两位创世女神的女儿，魔网女神以及万法之母——密斯翠。同时也是密斯拉，密斯特拉！

    “不用紧张，我只是潜伏在魔网最深处的一丝幻影，一段记忆，不是化身，没有任何的力量，也不能与你争夺魔网的控制权！”魔网女神看出了苏云的戒备，带着一丝哀伤地说道。苏云闻言略微放心，但是依旧提高自己的戒备，以防这位女神还有其他的暗手。

    “女神殿下好手段，我自问对魔网做过无数次的清理，没想到都没有发现阁下的丝毫痕迹！”从魔网中传来的记忆中来看，神的复生手段防不胜防，带有神性的子嗣只是基本cao作。有的时候一本书，一件装备，甚至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名字，都能使神重返巅峰。

    “你每修复一层魔网，就切切实实地获得了一层魔网的掌控权，我一直就在第十三层中。作为魔网的女神，这点藏匿的本事还是有的。”魔网女神看着苏云的戒备，也不以为意，“你要相信，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恶意。”

    看苏云仍旧没有相信的意思，魔网女神也不在意，“唯有此时此刻，你深入了这个宇宙的真理深处，才能暂时脱离那些强大存在的视线，我们交谈的内容，才不会被任何存在所知。”

    “在你看来，魔网是什么？”魔网女神问出了一个苏云也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

    “魔法传输网络，是世界的调节器，保护伞。”苏云看着魔网女神，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有些道理，但是还不够全面！”密斯翠似乎在忌讳着什么，祂快速地说道“魔网其实就是一条路，一条可上可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