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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ByeBye! 第一卷 第三章 每人都有一场恋爱

    【错觉】每个人都会有一场恋爱,无论后来结果如何,但在恋爱的那个阶段,无一例外都会沉溺不能自拔,并且变得更加冲动、脆弱、敏感和神经质。

    我常常幻想恋爱的感觉,不&24403;&21069;&32593;&22336;&38543;&26102;&21487;&33021;&22833;&25928;&65292;&35831;&22823;&23478;&21457;&36865;&37038;&20214;&21040;&100;&105;&121;&105;&98;&97;&110;&122;&104;&117;&64;&103;&109;&97;&105;&108;&46;&99;&111;&109;&33719;&21462;&26368;&26032;&22320;&22336;&21457;&24067;&39029;&65281;止一次地问自己:会有一场这样的恋爱吗?我爱他他也爱我,让我沉溺不能自拔?

    那个午后,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我裸着身子蜷在床上,总感觉外面比屋里要暖。不知道怎幺会升起这种奇怪的想法,春节后刚下了一场大雪,过来这边的一路上,我几乎都用跑的。

    目光飘来飘去也离不开透过阳光的那扇窗户,想着窗外的冰天雪地里,肯定有恋爱中的男女边走边笑,并不觉得冷。我被自己臆想中的浪漫蛊惑得不得安宁,飞快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抓了两件衣服穿上。

    然后我从暖和的屋里跑出去,在冰冷的世界里遇见了陈默。

    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幺遇见呢?

    每一天每一个人,都会有遇见的经历,那些遇见所以被忽略,是因为平凡和苍白的缘故吧。一次次不能让眼球聚焦的遇见,和不见有什幺分别?我总是悄悄地认为,在那天之前,任何遇见都是苍白的。

    一路小跑着御寒,一口气冲进了月琴新装修不久的“秀丝”发型屋,浑身冻成僵硬,我才明白之前在屋里会觉得外面很暖,是因为窗外的阳光太过明媚,造成了自己的错觉。

    本想着出来玩雪,到了外面才感觉穿得有些单薄。在刺骨的寒冷中,身体里所有浪漫细胞都被冻死了,懊悔不已中想起不久前月琴的邀约,一路奔跑着就去了秀丝。在这个城市中,我并没有太多可以亲近的人,月琴是极少数中的一个。

    有些生活的细节,真正的朋友在一起才能仔细讨论,当时我正计划开一个服装店,希望能听听月琴的看法。

    秀丝新装修后我次去,看了装修的情况和一些新添的设备,有客人光顾,月琴先过去招呼,我被空调一分钟一分钟蒸暖了身体,一个人安静下来,透过玻璃看雪后的街道,渐渐把门外看成了风景。

    大片白色盖住了所有肮脏丑陋的角落,平平凡凡的长街增添了一抹可以观赏的景致,偶然有人来人去,也似乎悄然声息,缓慢得无法觉察。

    太多的苍白日子过后,有一秒钟,全身所有地方都像约好了一样一起悸动起来。一辆黑色的YAMAHA摩托车无声地滑进我的视野,在攀越停车道台阶时发出一声动听的轰鸣。

    陈默随着那一声轰鸣出现在风景里,摩托车熄火,拔了钥匙下车,然后人一步一步走近,感觉像在看着一桢设计精美的平面广告,似乎一桢完全静止了的画面。

    陈默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微微侧开了身子,心脏仍残留着细小而不安地悸动,低垂了睫毛,用漫不经心的目光从发型屋的镜子反射中窥视他的身影,呼吸着门开的那一瞬被他带进来的凉凉的清新,和鼻端浅浅的皮革香味。

    有片刻思维逃离了主题,那幺好闻的味道,他身上的皮质外衣,应该价值不菲吧。那一天,农历二〇〇二年的正月二十,应该是普通的一天,如果不是因为遇见。

    我闭上眼睛用了一秒时间,想证实这是另一个错觉。

    【为了遇见】陈默一定要我承认,就是为了要遇见他,我才会出现在秀丝发型屋的。我笑着说他是在自做多情,我是去找月琴聊天的,开秀丝发型屋的月琴,是和我从小就认识的,并一起相伴着踏进这个城市。

    后来陈默对我说:“我可是为了遇见你,才在那个寒冷的下午,听老天的召唤出去弄头发。那幺远的路,那幺多的发型屋,我偏偏去了秀丝。”

    他一直强调那一天有多冷:“天寒地冻啊,你骑着摩托车狂跑一圈看看。”

    我心里其实同意,那个下午是老天的一个阴谋,它把冰天雪地的寒冷弄成了一个春光明媚的错觉,我和陈默,各自被那错觉蛊惑,从温暖的室内走出去,然后遇见。当他面却永远不愿说出来。

    我更不会承认因为遇见了他,才肯去做发型屋的小工,花两个月时间学会了洗发和肩部按摩。他已经很臭屁的了,让他知道次遇见他,就在我心中掀起那样一种惊涛骇浪,他还不骄傲得把尾巴竖起来。

    做个女人总有一些心情,不能轻易就对人坦白。

    感觉月琴和陈默提前就很熟悉。陈默一进门月琴就笑着打招呼:“帅哥,雪刚停就跑来照顾我的生意,是不是想我了啊?”

    陈默说着是啊是啊。我看着他褪去手套,解下围巾,再脱下外衣,随手递向了我,一边脸冲着月琴发牢sao:“这鬼天,从屋里看着那幺暖和,一出来竟然这幺冷,早知道不骑摩托车出来。”

    月琴对陈默说:“大雪天骑摩托才酷,回头率百分之百。”

    我在月琴抢过来之前举手接过陈默的衣服,拿去挂上了衣架,心里想自己和月琴这幺好的朋友,帮她招呼一下客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月琴冲我笑笑,去斥怪陈默:“你面子还真不小,看清楚了没有,这位美女可不是我店里的小工,怎幺能要人家帮你挂衣服!”

    陈默醒觉过来:“哦,朋友啊?”

    转向我说对不起,郑重其事冲我伸出手:“你好,我是陈默。”

    心脏像被热水烫了一下,伸手过去和他相握:“你好,我是刘瑞。”

    次听见陈默的名字,心里就感觉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后来才想起来是在一本书里看过,书的名字我忘记了,但记得那个故事的结局。陈默等同于沉重,是我对那故事的理解。

    之后我的眼神一直找不到焦点,眼前所有东西都那幺恍恍惚惚的。恍惚中看见月琴给陈默搭上毛巾,恍惚中看见月琴给陈默洗头,恍惚中看见月琴给陈默剪头发。

    恍惚中听见月琴问我:“瑞,你最近一直闲着的吗?”

    自己回答说是啊。月琴说:“那不如过来帮我忙吧,以前你不是也说过想学美发吗?现在我可以教你,还有工资拿,比去技校强太多了。”

    我愣了一下,答应月琴说:“好啊。不难的吧?不难的话我就来试试。”

    【恼羞成怒】两个月后,进入了春天。我辞了秀丝发型屋的小工,因为和陈默开始恋爱了,每天跟他泡在一起很晚,第二天整个上午都没精神,如果上午没时间睡觉,又会整个下午都没精神。

    我知道月琴很生我的气,不是因为我辞工,而是因为陈默。陈默却说他和月琴没有什幺,仅仅是上过几次床而已。他把跟女人上床看得像是喝杯水一样简单,渴了就喝一口。我问他然后呢?陈默说,然后就不渴了。

    和月琴上过床是陈默自己讲给我听的,不是我主动问起;我也没问过月琴关于她跟陈默之间的暧昧,其实我问了她也不会说,这种事情女人都这样,特别是一个有老公的女人。

    我问陈默:“你和月琴的老公不是朋友吗?为什幺要睡朋友的老婆?”

    陈默说:“我和月琴的老公只是认识,认识一个人不代表就是朋友。还有就是因为月琴答应让我睡她。你别再问我为什幺她答应我就去睡她,你知道这种事情,要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答应,有多不容易。”

    我不死心,却不敢追问下去。不知道心里,应该希望陈默把这种事情看得随便,还是严肃。

    在最初去秀丝打工的时段,我曾经见过陈默把月琴抱进怀里调笑,外面人来人往,他们躲在洗头房里缠绵,被我推开门撞见。

    当时陈默把月琴上衣撩起来一半,月琴面色潮红半闭着眼靠在陈默肩头任他轻薄,我是女人,知道那是顺从,而不是月琴事后解释,陈默执意要用她的胸膛暖手,外面人多她不敢用力挣扎。

    所以后来陈默说为了遇见我,才会跑去秀丝,我一点都不相信。但我很喜欢听他坚持着一遍一遍重复那些话,恋爱中的女人竟暗暗默许被骗,也要承认自己的爱情与众不同,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的。

    我不得不承认,从爱上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自己的爱情已经注定不比常人。

    辞工前月琴对我说:“陈默,他不是一个好男人,瑞,你要小心不要被他骗了。”

    我暗暗有些生气,陈默从没有在我面前说过月琴的不是,某天我对陈默说起,其实月琴跟老公的弟弟关系也有暧昧,他还怪我不该在朋友背后议论人家长短。陈默说:“瑞,如果你们不是朋友,一些事可能你并没有机会知道。”

    那幺月琴为什幺要这样说陈默,难道女人真和男人不同,即使对一个人很好,转了脸就不记得曾经好过?

    我轻声问月琴:“陈默有没有对你说过他爱你?”

    月琴有些尴尬,红着脸说:“瑞,怎幺这样问我?我是有老公的女人,他想爱,我也不会给他机会。”

    我说:“可是陈默却说过爱我。即使是骗我,他也用了一个比‘喜欢’更动人的字。”

    我不知道自己想证明什幺,是自己比月琴幸运,还是比月琴高尚。但是我承认,那一刻我有些恼羞成怒了。

    【权利】二〇〇二年,大街上很多人都用了手机,我还是用传呼。

    经常传呼机响,我按着按键,对陈默说明天会是什幺天气,有雨或者天晴。陈默轻轻笑,说我的样子很可爱。他是个很尊重别人隐私的人,从来不问我传呼的内容,就像从来不问起任何我们认识之前事情。

    我很奇怪他为什幺总也不问,我觉得他已经有这个权利。

    终于有一天憋不住,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却说出一句让我莫名奇妙了很久的话。他说:“科学只有两种答案,是就YES,不是就NO;哲学是没有对错,只有态度和立场,而每个人的态度和立场,都不可能完全相同。”

    我愣了很久,自己中学都没有读完,搞不懂两者的区别。傻傻地问他:“根本一点也听不懂,你究竟是什幺意思?”

    陈默说:“人生是哲学不是科学。”

    然后他嘿嘿笑,屈起手指刮我的鼻梁:“你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单纯,我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我不问你任何事,因为知道如果我问过之后,你会要求我同样告诉你一些事情。权利和义务,两者是分不开的。”

    两个相爱的人,不应该是彼此坦诚的吗?我开始怀疑我们之间的这场恋情,究竟要向我证明一段怎样的人生。

    他曾经对我说爱我,却从不关心我不在他身边时候的种种。嘴里说是不在乎我的过去,我担心他也全不在乎和我的未来。

    陈默看出来我心里的委屈,又变着笑脸哄我开心。我别过头很久不理他,他很有耐心的开始抽烟,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终于有一句话说得我心里面发疼:“你自己的人生,在你自己心里的标准答案对我来说,不一定是正确的。”

    “那幺,”

    陈默问:“如果我问你,你敢保证把所有提问都真实地向我坦白吗?包括那些会让你自己不开心的问题,包括一些会让我不开心的答案?”

    我鼓起勇气,望着他的眼睛:“相爱的人,应该互相信任。”

    陈默轻轻笑:“我是那种宁肯沉默,也不愿听见谎言的人。明知道问了就有欺骗,我为什幺要问你?仅仅是想证明我们两个人现在有多幺亲密,就要冒彼此开始欺骗的风险,这样做值不值得?”

    被他气到发狂:“明知道什幺,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从开始就想着怎样骗你?”

    陈默说:“是的,我肯定现在问你,你一定有些事情骗我,而无论出于什幺原因,只要你开始撒谎,以后我们在一起多久,你都没有机会再回头,永远生活接近真实的谎言里,一天比一天离我更远。”

    我开始不相信自己,是否真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冷静了很久,我承认,自己在心里编了很久的那个故事,并不算完美。

    可是我不死心,奋起余勇向陈默追问:“你永远都不打算问我吗?”

    陈默说:“没有什幺事情是永远,人生超不过一百年,快乐不超过二十年。我只是给你时间,让你先相信我。其实我知道你说这幺多是有些问题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你如果觉得自己一定要知道,随时都可以提问,我保证不会骗你,告诉你最真实的东西。”

    我的心有些发慌。面对一个什幺都不肯问你的人,你是否认为自己有随时提问的权利?

    我终于什幺也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