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17 推不动生活的叫压力
书迷正在阅读:阿青理发店、完蛋,我的系统被入侵了、万箭穿心、【快穿】徐徐娇养[H]、狼君不可以、帮助妻子去偷情(同人改编扩充狗尾)、野望[1v1,h]、天灾降临之美母yin妻、Everything Stays (futa)、秀色之学院篇
接收订单和档案的时间点不一致,因此陈谦和对入住日期比订房日期晚许多的个别情况留了个心眼,像是明天会有一位一个多星期前就订了房间的客人入住,今天就会收到档案。老闆和员工已经能平静地应对饭桌上的档案了。昨天陈谦和问过江川后知道徐志鸿有女朋友,他灵机一动把目标放在了这个新住客身上,如果适合就把唐垣五花大绑扔进新住客的房间里。饭厅里徐志鸿在吃早餐,江川和陈谦和在101里翻开档案,白纸上的黑字一如既往言简意賅。 钱奄,男,地產开发商。 单人入住,房号102,入住4晚。 注意事项:爱财。 重要事项:晕血。 江川看见「房号102」眼皮跳了一下,他的个人物品恐怕又会出现在杂物室里。陈谦和翻出好几天前的订单邮件,这个新住客是趁平台上推出早鸟订房优惠时下订单的。 「这个人做房地產的怎么不住五星级酒店?」在陈谦和的认知里做房地產的都是非富则贵的。 江川说:「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吧。」 「晕血」这个倒挺好理解,陈谦和说:「这几天不能有血光之灾啊。」 之前档案上写的要点基本上都发生了,江川也不得不注意这些事项。 颱风虽然减弱了一些但威力仍不可忽视,从玻璃窗看出去,街道上天空中仍时不时有东西飞过,速度快得难以用眼睛辨别。江川吃完早饭去检查了天台的铁门,还保持着昨天维修好的模样。 街上自然没有商店开门,水上也没有渡轮来往小岛与市中心,简单来说整个小岛被隔绝了,在这两天里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岛,而每家每户也变成了一个个不可出不可进的堡垒。本地居民可能习惯了自然气候把人群分割开来的情况,但江川和陈谦和是第一次体验。 「你说这风要是继续刮下去,岛上的人把粮食吃光了外界要怎么提供支援?」 为了掩盖陈谦和过于夸张的想法,江川给出了更加脱离现实情况的解决办法,「可能用潜水艇运物资过来吧。」 两人在房间里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消磨时间,就像客厅里在玩对视的一鸟一狗,以最低的体力消耗来抵抗时间的流动。 「我爸昨天说要来看一下我们的民宿,顺便带我妈来补度蜜月,吓得我赶紧说客满不让他们来。」陈谦和躺在床上心有馀悸地蹬了蹬脚。 江川背靠墙壁坐在床尾,把陈谦和的脚压在自己的小腿底下。 陈谦和问:「你爸妈知道你搞民宿的事情吗?」 江川抬了抬眼又垂眸,「没告诉他们。」 「怕他们担心你做生意有风险?」 江川抓起陈谦和的右脚板搔痒。陈谦和抬起左脚去踢人,没想到左脚板也被钳制住,双脚纷纷沦陷于酸痒难耐的危险之中。床上原本铺得服贴整齐的白被子,被陈谦和来回滚动成一团高低起伏的白云。 陈谦和举起手大力拍打被子:「哥哥哥哥!我投降!我真的怕痒!」 江川见那尾鲤鱼打挺到快喘不过气来才带着恋战的神色放手。陈谦和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江川的大腿,等气喘匀了问:「那你打算以后也不告诉父母吗?」 江川苦笑,露出一脸「怎么又绕回来了」的表情。「他们不会想知道我做这种不稳定也没有晋升空间的工作。」 「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 江川低头摸着丝滑的被子:「那一天来了再说。」 陈谦和想了想,把脚板塞回江川手里说:「你还是搔我痒吧。」 民宿里四个男人轮流对恶劣的天气默叹,昨天经歷过惊心动魄的「大洪水」,今天稍微平静的情况令四人感到沉闷。 「看电影吧。」唐垣坐在客厅地板上拍打着狗的屁股。 江川用遥控器在智能电视上挑选电影。陈谦和提议:「看悬疑片吧,我们猜谁是凶手,输了的人今晚洗碗。」 唐垣摇起狐狸尾巴,嘴上却饶不得陈谦和:「我花钱来这里洗碗啊,信不信我给差评啊。」 陈谦和笑说:「反正你也是花钱来睡觉,偶尔做做运动不好吗?」 徐志鸿磨拳擦掌道:「小说看这么多,不能输!」 远在太空的太阳没有多少光线能穿过乌云密布的天空直达地面,民宿房子唯一透光的几扇窗户不需要拉上窗帘,只需要关灯便能营造出电影院里的昏暗环境。电视屏幕十分大,映得客厅里的人眼睛发亮。四人看的第一部电影是《searg》,2018年的作品。 故事背景设定于社交平台无处不在的现代,美国。一位父亲发现女儿失踪后,想尽办法从女儿的社交平台上找出蛛丝马跡,试图寻回女儿。 这种悬疑片主题不算特别新奇,《searg》的新奇点在于它的拍摄和剪辑手法,从观眾的视角看,就是在一个电脑屏幕上完成整个故事的叙述。仔细看会发现剪辑十分巧妙,镜头会时而放大一些视窗的画面,时而在整个电脑屏幕上移动,一些额外的监控画面穿插在大量电脑画面之间,不但没有令观眾出戏,反而打破了电脑画面的局限性,增加了第三者视角,从而调动并满足观眾在视觉上的需求。 客厅里有三位观眾深陷于这种神奇的製作手法,全神贯注到忘了要推测情节找出凶手。只有唐垣摆着他那狐狸尾巴奔着目标而去。 不得不说戏里的父亲是一个强者,在女儿行踪不明的情况下仍能冷静迅速找出办法应对。不管是他透过各种途径获得女儿不同社交平台的帐户密码,还是透过联络女儿身边的人推算并製作出女儿的行程表格,都显示出他高于普通人的侦查能力。儘管他极度焦躁,但绝不错失任何一条线索。 电影播放到接近三分之一处出现了一个女警官,冷静有效率地与父亲交涉。父亲用网络搜索过警官的资料,从功积来看对方是一个能力者。 唐垣的尾巴不晃了,定睛注意着电影里给出的每一个细节。陈谦和时不时与江川交换想法,光明正大作弊。徐志鸿凝神深思,孤军作战。 再看了差不多十分鐘,唐垣举起手说:「我要猜凶手了。不,应该说是犯人,凶手定义太狭窄了。」 其馀三人无不震惊地看向唐垣,就在唐垣要把猜想说出口时三人纷纷摇头摆手表示:「不行!你说出来会影响到我们,现在太早了!」 唐垣不跟他们计较,闭上嘴巴转过头去看电视。 电影继续播放,期间父亲得知女儿将学钢琴的学费转帐给不知名人士,曾找人做过假驾驶执照,还在网上开过直播坦露自己思念因病去逝的母亲。一切线索都指向女儿离家出走的可能性。女警官尽忠职守地调查女儿的下落,并表示自己也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曾以她的名义骗取了邻居的钱,最后她只能用谎言替儿子圆谎。 这时电影已经演到一半,唐垣竖起他那蓬松的狐狸尾巴再一次举手:「我要猜啦!我猜是这个警官!」 其他三个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整齐地把目光移回电视上。 电影往后把线索引至父亲的弟弟身上,从女儿与叔叔的文字讯息间能看出两人有秘密,并且重大到若父亲得知后两人都会有麻烦。整个电影往禁忌的方向行去。 这时徐志鸿拍腿直呼:「这个人!是这个人了!怎么能搞自己的侄女呢!」 对于第二个出现的定论江川和陈谦和都有点坐不住屁股了,他们用最后的理智按捺住想宣布犯人的衝动。这时电影来了一个小反转,那个重大的秘密其实是叔叔带着侄女吸食大麻,并没有发生任何禁忌的接触。就在徐志鸿想发表叔叔仍未能除去嫌疑的言论时,电影来了一个大反转──父亲接到警官打来的电话:警方已抓到犯人。犯人自首的视频铺天盖地而来,警方也宣布了相关证据。 沙发上的三人反应不过来,直到看见父亲为女儿准备丧礼挑选照片,江川和陈谦和才缓缓下定论道:「就是那个自首的强姦犯了吧。」 唐垣贼笑着指向徐志鸿:「一号洗碗工。」 当大部分人以为电影要告一段落时,戏里的父亲找到当初一个在直播空间里与女儿聊了几个月天的女生,却发现对方没有接触过女儿,女生只是一个硬照模特儿,那个与女儿聊天的网友借用了这个模特儿的照片虚拟了一个身份。父亲觉得有蹊蹺,前几天警官谈到已经与这个网友联系过并排除了对方的嫌疑,如今女生不是网友,警官也没有匯报过硬照模特儿这一层关係。他细查之下发现那个自首的犯人与警官是互相认识的,这加深了他的疑惑和恐惧。他赶紧打电话给警官但无法接通,经过联系当地警局后发现,是警官主动要求由她负责调查案件,并非是上头委派女儿的案件给她。 看到这里,江川,陈谦和,徐志鸿不约合而同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唐垣。 唐垣伸出手指点人头:「二号洗碗工,三号洗碗工。三个大男人挤在洗碗槽真是太好看了,我要搬椅子欣赏你们伟岸的英姿。」 电影接下来是警官招供和寻回女儿的情节。陈谦和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那么早就猜出来了?」 唐垣晃了晃脑袋说:「我是作家啊。」 「前二三十分鐘有这么多线索吗?」 「不少了吧,不过除了线索还有其它推断办法。」唐垣故意停顿,等吊足了其他三人的癮后慢吞吞地说道:「故事铺排每一条线索都是有动机的。警方的角色如果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应该有嫌疑成分的,也就是不应该出现警方的线索,可是故事特地安排了男主角去搜索警官,给出了一些警官的资料,这个动作就别有用心了,电影巧就巧在用男主角擅于侦查的性格设定来掩埋了这一层用意。」 沙发上的三人不得不佩服这位专业人士,但也不服气,认为专业人士不应该参加比赛。于是这三个人举行了加时赛,依然是看电影猜凶手,这次是陈谦和获胜,唐垣跟他击掌欢呼。今晚的洗碗工作落在了江川和徐志鸿的身上。 多亏这一场颱风,短时间内几个人打成一片,谁也没注意到彼此之间在距离上的变化。 做晚饭的时候陈谦和偷偷问江川:「我们今晚还继续『灌酒』吗?」 江川反问他:「你昨天喝了不少,身体承受得了吗?」 陈谦和拍胸口称那点酒算不了甚么。 晚饭间陈谦和像昨天那样承担起灌酒的工作。徐志鸿喝多了顺手给江川也倒满了一杯。陈谦和看到了,默默把自己剩下三分之一酒的杯子放在离江川较近的地方,然后表演醉酒上头,手一错位拿起江川的杯子就喝。这样的表演直到徐志鸿不再倒酒为止。 饭后江川和已经有些醉意的徐志鸿收拾碗筷。唐垣真的搬了椅子坐在饭厅看厨房里的人洗碗。陈谦和顶着一张嫣红的脸拉起唐垣,低声催促对方快回房里闭关写作。唐垣不愿意走。 陈谦和凑到唐垣耳边说话,喷得对方一鼻子酒香:「我们要套话,你回避一下嘛。」 以陈谦和说话放软的语气来看,他也喝得差不多了。唐垣捏了捏陈谦和发烫的脸转身上楼。见人走了,陈谦和脚步有些发软地靠在江川身上说他也到房里休息一下。江川冰凉的手贴上他的脸时,他不自觉地蹭了蹭。 「你没事吧?」江川有些担心地问。 陈谦和摇了摇头,又朝徐志鸿抬了抬下巴,用嘴型说:「好好聊。」 四个人吃饭用不了多少碗,两个人一起洗很快便洗完了。徐志鸿洗完碗后独自坐在梨树下开了一罐啤酒,小口小口地啜着。梨树长得茂盛挺拔,在水泥方块里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静下心来的氛围。突然一叠旅游宣传单张出现在他眼前。见他不接,江川又扬了扬手里的纸。须臾,徐志鸿接过单张,眼神黏在色彩夺目的纸上。 「这些单张这么重要,是有原因的吧?」江川开门见山道。 徐志鸿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仰头把啤酒一饮而尽。 「我跟女朋友分手了。」徐志鸿的喉结上下滑动。 以江川所知,徐志鸿跟女朋友已经谈了好几年,感情一直稳定。 「是因为你爸的情况?」 徐志鸿点了点头,「我爸的事情确实是……因为要照顾他,我目前的薪水没办法存到甚么钱。洗肾不换肾,日后还会出现其它一些身体情况,我可能更加没办法……」他把手里的罐子捏得啪啪响,「我一直想等自己的经济能力到了一个稳定的不错的水平再把人娶回家,我女朋友没甚么意见,甚至主动说压后几年结婚都没问题。她总是跟我说要和我一起照顾我爸,两个人的钱肯定比一个人多,但我心痛她啊……就算我不心痛,她爸妈也心痛自己的女儿啊,天天倒贴在一个要钱没钱,负担一堆堆的人身上。」 「你跟她还有她父母沟通过了吗?」江川问。 徐志鸿缓了好一会儿,内部零件年久失修以致于运作出了问题。他说:「她把自己夹在我跟她父母之间,真的太傻了。她那天哭着跟我说她爸妈现在躺在医院里装病,躺到她跟我分手为止。我一时没忍住,就跟她提了分手,真的不想再看她为难下去了。」说到这里徐志鸿已经红了眼眶,他抬手抹了抹,断断续续道:「我们以前讨论过结婚蜜月旅行要去哪里,她傻乐地挑了这里,就这个破岛。」 梨树沙沙作响,一片墨绿的叶子飘落到徐志鸿的手背上。他捏起来把玩了一会儿。 「你俩可以先斩后奏登记了再跟她父母说。」江川提议道。 徐志鸿把叶子不断对摺,「她的户口本在父母手上,偷都偷不出来。」 可见这个办法徐志鸿不是没有想过。江川没再说话,起身到冰箱里取出几罐啤酒放到徐志鸿身边,用力捏了捏对方的肩膀,把安静留给有需要的人。 江川到陈谦和的房里,看见刚刚那个一脸红润的人已经褪去酒意。 「胃难受吗?」江川坐到床上问躺得笔直的陈谦和。 「吐了一次没事了。」 江川想出门给陈谦和倒杯水,却被人拉住问:「我没事。他情况怎么样?」 江川把徐志鸿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两人都沉默了。能推动生活的叫动力,推不动生活的叫压力。 良久,陈谦和说:「我家里现在是每个月催婚一次。你家里催吗?」 江川说:「不催。」 陈谦和诧异道:「你父母这么开明吗?」 江川把冰凉的手放到陈谦和降了温但仍微微发热的脸颊上。 「他们只管我爬得高不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