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等你哥睡了

    人都要熟透了的夏日海滨，总算是迎来了饱受霏霏细雨浸yin的台风季，又逢落雨天，隋致庆幸好在停港通知发在了他人已经一脚迈进医院的时候，不然还不知道楼上那两个没了他该怎么办。

    周祁快出院了，小卉每天也没什么事，两个人不倒在一张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周祁会和她一起偷偷溜出医院，沿着一路长势猖獗的樟树慢慢走到海边，树冠密得不见天，小卉也就能撑着走到路尽头。

    小卉嚷着热，周祁极度自然牵着他走向糖水铺子，见她把滑鼓鼓的芋圆捞出来吃了个干净，就知道轮到自己了，赶在雨彻底落湿人身上衣服的时候，两个人跑回来医院。

    病房里面没有人，床头柜上稀稀拉拉放着好几个小卉后来随意在楼下买的彩的白的发绳，旁边放着周祁最近在读的册子两个人太闲散了，溜不出去的时候，小卉陪着周祁看这版译文晦涩的

    诗集，周祁读，小卉玩他病服上脱线欲坠的扣子，读着读着就趴在他胸口睡着了。隋致胡乱翻了一下，极为顺手的，将那些零零星星的小圆弹绳扫开，像是终于给那书找了个宽敞地躺睡一样，把它又规规矩矩放了下去。

    有些年头旧式的厚玻璃，划痕糊得看不清窗外，只能看见敞开又聚融的水痕，等走廊上能听见轻轻的女声，隋致才从靠窗的床边起身："回来了？"

    "嗯，阿致停港了，你今晚怎么办？"周祁边问边从被子里拖出件小卉的细纹开衫，将就给人擦了擦头发，医院里换洗也不太方便，不太干净又阴森的陪床浴室，洗一次还要二十块钱，小卉每次都是飞快洗完，就湿着发冲出去，窜到外面等她的周祁怀里，周祁则是根本没法洗，只能小卉或隋致帮着在病房擦一擦，凑合着洗洗头。

    前两天裹了头发的浴巾还潮着，搭在病床床尾的白杆上，隋致进来就看到了："旁边钟点房一晚上四十五，我陪你坐会差不多了就过去那睡。"

    钟点房里自然是有浴室的，兄妹两个身上多少都淋了些雨，但是三个人今天都难得的没提这一茬，周祁不可能让meimei单独跟人去钟点房。

    小卉则是纯粹觉得跟隋致搭话尴尬，陪哥哥养伤这几周，跟隋致关系虽有所缓和，小卉的换洗衣物，日常行李什么的还都是隋致陪着回岛上拿的，说起来，以前跟隋致也算不上熟悉，跟哥哥说开之后，小卉心里对他没多少桎梏了，她理解哥哥也总会有的，像她一样，不能跟最亲近的那个人讲一讲的话，也是可以跟隋致说一说的。

    濒临此处的风暴，未将三人拘困在那座岛上，而是囚在了这座城内。

    等隋致走了，小卉准备也去护士站找人在睡前再给哥哥换一次药，医院的光线总是冷得发绿，隋致肘撑在高台上，目光下敛淡笑着跟人搭话，循声抬眼无波无澜看过来。

    "你没走啊。"隔着几步远，小卉出声问他。

    隋致没她搭话，接着跟人说了几句什么，护士站值班的jiejie，起身便往小卉这边走，见她傻站在路中间跟她寒暄了几句，诸如你哥哥要换药了之类的话，擦过小卉身边就往走廊深处走去，人家也不单是要给周祁换药，晚上还得再查一轮房。

    小卉脸上微有点发烫，低着头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小声吱唔了下，也没在跟隋致搭话转身也要走了，身后立刻又脚步声追过来，小卉莫名心跳如鼓锤，急得都有些慌不择路，脑子彻底发懵。

    "小卉，"隋致倾身靠近她，细缓的气息缠过来："你要不要去我那儿洗个澡？      "

    "啊？"小卉眸色都恍惚了。

    "不难受吗？"走廊通风，湿潮从楼道里裹携着热气涌过来，两个人一靠近热意好像就汹涌了起来，隋致目光沉沉像是钻透了她："下午淋雨了，不难受吗？钟点房的浴室洗澡挺方便的，还有吹风机，你洗个澡我送你回来？"

    他不问还好，一问小卉就真觉得后背出了一沉薄汗，黏腻绵密着爬到骨髓里。

    难受。

    见她不应，隋致又往她那走了，痒意猛地窜到小卉耳周："等你哥睡了，再过来。"

    小卉没说要去，病房里空调冷气足得很，忍一天不洗澡不会很难受，小卉睡在周祁边上，薄被覆在上面，热得她难受，不是身体上的，是身体里的燥，压不住，周祁那边传来平缓的吐息声，小卉轻微磨挤着腿根，紧紧闭着眼睛也妄图能睡过去，

    隋致暂定了一周的房，没上楼，雨小了些，偶尔砸一大滴下来，也是屋檐聚的水，烟盒里的烟微潮，等得久了才见他摸出根，轻咬着，也没有抽，过了好一会，隋致把手里的烟碾成一团，落在水里的烟迅速泡涨了，软塌塌沉了下去。

    小卉抬手微微遮着点雨，朝隋致这边走过来，隋致忍着没有多看但敏锐的感官却不由自主全部涌沸了，耳尖微颤，听到了她踩着水细微的动作，隋致感觉自己胸腔细细密密的酸痒连带着撞，撞到脑子里，撞到骨缝里，无措忐忑的神识要把人吞吃个干净。

    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