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海妖之歌（四）：人鱼宫殿
第二天，赛克林望着仔细打理自己外表的伏地魔幽幽地想，你这样我会以为你看上了那条人鱼。 在近30度的赤道，不要说麻瓜，普通巫师都吃不消穿成这样——笔挺的衬衣，紧身的长裤，装饰的垫肩和收到最紧的腰带显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纯黑长袍式外套看似低调，隐隐绣出的“S”和点缀的镶钻纯金挂链却不让它流于平庸。 用里德尔时期纯熟的手艺打理完黑玉般的头发，再添上几滴男士香水，伏地魔朝镜中自己优雅而不失霸气的形象傲慢地扯了扯嘴角。 尽管他实在讨厌这张脸，但确实要承认，一副好皮囊在很多时候都有用。 “待会那条人鱼会带我去见他们的王，你留在船上。”伏地魔放下手，语气漫不经心，余光却在留意赛克林的反应。 “那可是在水底的人鱼老巢！”赛克林吃惊地说，他不是……不喜欢深海吗？何况还要面对一大群危险的人鱼，“我跟你一起去。” 伏地魔笑了一下，默认了这个安排。 他说：“斯特恩，卡珊德拉说你的身世会在宴会上水落石出，你有没有考虑过非巫师的血统？……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红发的人鱼如约浮出水面，她张口说了什么。 变形咒被识破在伏地魔意料之中——如果他的新手下这点水平都没有那才叫他失望。他用飞来咒召来一条真正的宝石手链，人鱼接住后仔细鉴别了一番，对他点点头。 “下去了。”伏地魔说。透明的魔法薄膜包裹住全身，毫不犹豫地从船上跃进海里。 赛克林紧跟其后。 直接潜入水里比在船里更能直观地感受海洋的魅力和恐怖。阳光随着波浪摇晃，温柔得像是母亲的怀抱。色彩鲜艳的各色生物近在咫尺，长在海底白沙的海草海花点缀着海水的勃勃生机。而随着深度一点点下降，阳光被吞噬殆尽，寒冷侵入皮肤，生物也越来越少，只剩看不到底的漆黑，仿佛他们在向深渊前进。 红发人鱼没有停下的意思。 赛克林小心地打量边上的巫师，而除了坚毅，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恐惧。或许真如伏地魔曾经说的，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让巫师界闻风丧胆的黑巫师，对自己同样残忍。 这时，海水中传来一阵动静，赛克林用铁甲咒挡住急速投来的一把长矛，并把让它以更大的力道原路返回。他四处张望，发现红发人鱼停在一处洞xue的入口前，边上是守卫似的两个同伴。赛克林不懂人鱼语，但也读出了她微笑中的不怀好意。 他们一齐放声高歌，瑰丽的歌声像是在编织华美的梦境。那是最清澈的月光，最甜美的幽香，最依恋的呢喃，最温暖的臂膀。 赛克林感到魔法随着歌声一阵一阵地冲撞心灵。但这种程度的魅惑魔法还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他举起魔杖，索命咒张口欲出，却有人比他更快。 美妙的歌喉在切割咒下再不能发声，鲜血在水中漫开，像一条殷红的海蛇。人鱼们捂住伤口，表情惊恐地转身逃入洞xue。 “让他们走。”伏地魔没有拦，这不过是此地主人的小小试探——连变形咒都分辨不出的红发人鱼如果没有得到授意，是不会将他带到这里的。而为示友好，他也没有下死手。 他对赛克林说：“我们进去。” 难道要把人鱼客人绑回去？赛克林想，跟进了那幽深的洞xue。 经过黑暗而狭长的甬道，他们踏入了一片明亮、温暖而开阔的水域。荧光的水母像灯盏一样浮在水中，石壁上的矿石、底部的植物也同样发着光，照亮正中央高台上恢弘精美的石质建筑和周围数以百计手持长矛、严阵以待的人鱼。 见到闯进来的巫师，人鱼们纷纷交头接耳。 赛克林谨慎地估计动手的胜算，这暗无天日的海底，有太多不利之处。 而伏地魔挂上胸有成竹的微笑，他料定，人鱼之王想见他。 果然，下一秒，宫殿的大门打开。赛克林见到了一尾美得惊心动魄的雄性人鱼。 银蓝色的长发随游动轻轻飘荡，那张白皙的脸庞是极致的妖异与魅惑，半透明的鳍状耳部彰显非人的身份，上半身透过薄纱似的衣料，可以看出肌rou精壮线条流畅，自腹部起鳞片渐渐盖住皮肤，化为同样美丽而危险的蓝色鱼尾。他头戴银与珍珠交错而成的王冠，右手握三叉戟状的雕花权杖，动人的深蓝眼眸静静打量两位不速之客。红发人鱼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本算出众的容貌在对比下彻底黯然失色。她脖子上的伤已经愈合，只剩浅浅一道疤痕。 与这人鱼之王对视的一瞬间，赛克林感到灵魂仿佛也被震荡。顶级的魅惑术远超出在巫师界声名远播的媚娃。好在人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到另一位巫师身上。 人鱼清透空灵的声音胜过世上任何一样乐器：“要举办涅墨西斯之宴的斯莱特林？” 竟是英语。 “正是。”伏地魔泰然自若地平步往前穿过广场，走上台阶，直至宫殿之前，与这人鱼之王面对面。 周围的人鱼为他的举动不满地喧闹起来，他们的王摆了摆手宽容地压制了这阵喧闹。他抬手似要抚摸红眸巫师的脸庞，但后者退后一步，避开了这个动作。 人鱼不以为忤，微笑起来：“现在我相信了……但正如我不姓特里同，我想阁下也不姓斯莱特林。” 人鱼将权杖换到左手，郑重伸出右手：“达米亚诺斯。” “伏地魔，”伏地魔只握了握手指部分就放开，傲慢的红眸蕴含无限野心，“而我更喜欢被称呼为……主人。” 达米亚诺斯语气玩味地问：“这是宴会的入场券？可我怎么知道这票价究竟值不值？” “人鱼曾在希腊的水里畅游，在米柯诺斯岛畔的礁石上歌唱，如今却因为麻瓜不得不远离起源之地，躲藏于深海。”伏地魔用一种感同身受的语气许诺，“我将把人鱼失去的东西还给你们。” 人鱼一摆如轻纱般的尾鳍，离伏地魔更近了：“斯莱特林家族曾为倪克斯殿下传达神谕，特里同更在神谱之上，阁下不必与我装糊涂……” 伏地魔克制有礼地说：“在下奉先祖之令举办宴会，倒不知道其中另有玄妙。” 人鱼凝视那双红眸，想从中看出什么，但终究一无所获。他垂眸，轻轻地摩挲权杖：“还请两位贵客小住几日以全招待。我们慢慢聊。” 魔法水幕降下，来处的入口被封上，赛克林握紧魔杖，等待伏地魔的反应——战还是留？ “那再好不过了。”伏地魔口中这样说，一派绅士地转身朝赛克林伸出左手，“斯特恩，来吧。” 而赛克林走到他身边时，伏地魔拿起紫衫木魔杖，一道夺目的光束激射而出，魔法屏障短暂地撑了几秒，哗啦一声碎了。 没有任何技巧，纯粹的、庞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魔法力量。 达米亚诺斯的目光多了审慎，但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两位请进。” 他们在这里住了两天。 这座美轮美奂的海底宫殿，里面处处魔法光源，亮得恍若白昼。安排给他们的房间富丽堂皇，天花板上垂下硕大夜明珠，床架桌椅皆由玉石制成，精致的珊瑚海石盆景摆在墙角当做点缀，还有不明材质的地毯、窗帘等织物柔顺地伸展着。将海水挡在门窗之外后，也称得上是不错的居所了。 负责他们起居的还是那条红发人鱼，她明显对伏地魔怕了许多，不敢多说话。她经常送来各种封在气泡里的烤制鱼虾和其他经过加热的海产品，赛克林猜想附近有座海底活火山，或者，有个人鱼厨子极其精通加热魔法。 见的次数多了，赛克林问红发人鱼的名字，她念了一串人类难以模仿的音节，于是赛克林问她愿不愿意起个英语名字“爱丽儿”。红发人鱼起初并不情愿，但翻译的目光实在称不上友善，她最终委委屈屈地答应了。作为友善的表达，赛克林帮她消掉颈上的疤痕，新出炉的爱丽儿又开心起来。 而伏地魔与达米亚诺斯几次谈话，他发现涅墨西斯之宴对人鱼的吸引力比他想象得更大。这位人鱼的王者，真心实意地相信涅墨西斯之宴将挽救族群的颓势。 “阁下惊才绝艳，有别的办法也未可知。但千年前，涅墨西斯之宴最重要的部分，是血祭。以一道强大的命运，换一族命运的延续。”人鱼优美的薄唇慢条斯理地吐出杀机，“阁下，可有打算？” 怎会如此巧合？一阵狂喜冲上伏地魔的大脑，他感到简直是斯莱特林本人站在自己这边，无数计划和方案瞬间涌上心头。 “有，当然有。”他冰冷地微笑起来，“欢迎人鱼亲自加入狩猎。” 幽蓝的魔法契约缠上人鱼冰肌玉骨的手腕，空灵的声音在室内回响：“若能事成，吾等自当俯首以谢阁下大恩。” 第一封墨绿与银色交织成底纹、正中央立体银质蛇纹嘶嘶吐信的邀请函，终于送出去了。 然而曾为黑夜执笔的斯莱特林，究竟还有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