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 亲吻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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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两日,许沁的资料就被整理好送至你面前。 市长千金,母亲为著名雕塑家,从出生起便是掌上明珠。十岁那年一把火带走了她的双亲,在福利院度过了一段时光,最终被父亲的战友孟怀瑾找到并带回家抚养。 直到初中,突然被孟家收为养女,改名孟沁。 你对于许沁和宋焰那对苦命鸳鸯惨遭棒打的高中爱情故事并不感兴趣,而孟宴臣和许沁的交集戛然而止在成为养女那段,之后一星半点儿都未在出现。你翻了两页,抬眸看向桌前等候吩咐的下属,语气平淡:“如果你查到的东西和我饭后就能听到的闲谈没有区别,那我付你五倍工资的意义是什么?” “……”下属垂头,“抱歉。” “孟宴臣和许沁的共同好友查到了吗?” 你从内兜掏出烟盒,叼出一根,下属有眼色地上前边为你点火边回答道:“有一个,算是和他们关系最近的共友,叫肖亦骁。” 肖亦骁是聪明人,作为孟宴臣的好友,两家联姻的事情他也算是朋友中第一个听到消息的人。而且他心里明白你突然来访不是单纯为了喝酒,更何况你们的关系本身就止步于相知但不相识,你来找他,只能是因为孟宴臣。 “沈小姐都是宴臣的未婚妻了,怎么关于他的私事还要来问我?” 临近傍晚的酒吧还未正式营业,肖亦骁端着一杯Negroni在你对面坐下,橙金色的鸡尾酒被推至你面前,你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喝下,只是淡笑道:“有些话一旦问了当事人,表面的平静就很难维系下去了。” “向我打听过宴臣的人不少,不知沈小姐想知道什么?”肖亦骁双手交握放于膝上,耸肩,“当然太过私人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宴臣什么事都喜欢往心里藏。” “早在相亲的时候我发现孟宴臣很喜欢昆虫类,他的梦想其实是做一名昆虫学家?”你看到肖亦骁赞同地点了点头,紧接道:“但他对蝴蝶似乎是一种接近偏执的痴迷。” “我很好奇,他的痴迷因何而起。” 肖亦骁听了你的问题,沉思半晌。他知道孟宴臣喜好昆虫,也知道孟宴臣对于蝴蝶标本有种几近疯狂的收藏癖好,但起因是什么,他还真记不起来了。 肖亦骁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让你心下了然,这件事情是他也不知道的,是独属于孟宴臣和许沁之间的暗语。你敛下眼眸,从沙发上起身,那杯已经挂上细小水珠的鸡尾酒被你推回到肖亦骁面前:“肖先生,打扰了。” 你大步向酒吧门口走去,工作人员刚为你拉开店门,肖亦骁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说道:“好像是沁沁。” “沁沁应该喜欢蝴蝶,她曾经背着宴臣和付阿姨让我带她去纹了一只蝴蝶纹身,后来事情没瞒住,付阿姨还发了好大的火。好像是从那之后,孟宴臣也突然喜欢上蝴蝶了,他像个妹控,沁沁喜欢什么他喜欢什么。” 你顿了一下,侧头道:“我知道了。” 出酒吧时正好碰上了晚风,轻柔柔地拂过发梢,你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嘴角勾起一抹饱含深意的笑容。 你知道了。 画展上盯着《罂粟花与蝴蝶》出神,定制蝴蝶标本的常客,主动提出结婚,知晓许沁被彻底标记后差点失控的信息素,突然被收为养女的许沁,面对质问僵硬的神情以及她的纹身。这些在你脑内快速闪过,最终形成一个结论—— 孟宴臣不是喜欢蝴蝶。 是喜欢许沁。 孟宴臣刚出电梯时就察觉到家门口有人,他转过拐角,只看到一点猩红色在昏暗的楼道里若隐若现,伴随着淡淡的烟气,男人轻咳一声,楼道照明灯应声而响。 孟宴臣也看清了来人——你斜靠在门前,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神情慵懒,就着唇边的烟又吸了一口。你眯起的双眸扫了男人一眼,微挑眉梢,灰白色的烟雾弥漫在楼道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暧昧感。孟宴臣看不真切你眼底的情绪,却能看到那刚刚含着香烟的薄唇轻轻开合,微哑的嗓音似一道钩子抓过他心底,一瞬间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异常清晰。 你举起手中的盒子,轻笑道:“我妈给你的礼物,看看?” 一只长尾青凤蝶标本。 孟宴臣打开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欣喜。这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蝴蝶标本,之前也遇见过同品种,但都没这只保存完好,它翅膀上的青斑带呈现半透明状,灯光穿过,在纸面留下浅绿色的光影。 男人朝你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替我谢谢阿姨。” 你站在他身后轻轻勾了下唇角,视线再次转向那面无法令人忽视的蝴蝶墙,数只蝴蝶被摆成一只大蝴蝶的形状静静铺在磨砂玻璃隔断上。它的存在十分醒目,一进门便能看见,男人站在蝴蝶墙的中间,像是蝴蝶的躯体,无数蝴蝶汇聚成他的翅膀。 关于许沁对孟宴臣的形容,你并不否认。 男人确实像一只被钉在板上的蝴蝶,脆弱,敏感,被穿透身躯的针狠狠禁锢在那里,每次的挣扎带给他的不会是自由,只会是从伤口蔓延至全身的剧痛。 但这不是孟家带来的,而是宛如菟丝花的许沁带给他的。 所以许沁无法解救他,她幼稚自大的言论只会让孟宴臣陷入一次又一次的内耗和自我怀疑,或许孟宴臣自己都分不清他对孟家对母亲的感受有多少是来自自身,又有多少来自meimei长年累月的洗脑。 夜晚的城市与白天相比,是另一种美丽的风景。当千家万户开启属于自己家的灯光时,当路边亮起夜灯时,这才是城市真正的开始。霓虹灯在各色建筑上闪烁不定,在黑夜中展现出了璀璨的光芒,交织成繁华的绘卷。 孟宴臣的住所在高层,你立于落地窗前静静地欣赏夜景,半阖的双眸盯着某处光亮出神,直到孟宴臣朝你走来。 西装外套被他脱在门口,男人今天罕见地穿了三件套,修身的马甲更衬得他气质卓然,矜贵潇洒。眸光在男人身上逡巡一番,冰凉的眼底泛起一丝涟漪。孟宴臣猝不及防对上你的视线,昏暗房间内涌动着别样的情愫,这是之前没有的。 你的眼睛很深邃,尤其是在月光映衬下,看向男人的时候就像在看猎物般,他不禁跑了神,猜测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将他吞吃入腹。 孟宴臣轻咳一声,借着扶眼镜的动作错开视线。 “沈小姐吃饭了吗?” “许沁找过你吗?” 两人同时开口,只有孟宴臣面露惊讶,原本放松的肩膀瞬间挺直,不可避免的,他再次与你对视。孟宴臣听到自己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说道:“她也找你了?” “她没提吗?”你感到意外地挑眉,随即耸肩,“她希望我放你自由。” “孟先生是怎么想的?被说服了吗?”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在你们之间蔓延,只剩下秒针滴答滴答转动的声响。 或许孟宴臣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你这般想着,准备转身离去,孟宴臣动作比脑子快一步,手下意识地拽住你的衣角,脸上却是一片迷茫,似乎也搞不懂自己什么意思。 脊背撞上玻璃,发出一声闷响。 吻上男人的瞬间你还抽空想不愧是中国制造,就是结实。 孟宴臣被你猛得按在落地窗前,你不比他低多少,拽着领带迫使他低头接受你的吻。他的唇不似看上去那么薄情冰凉,反倒柔软温暖,但你的动作堪称凶狠,犬齿划破了男人的下唇,铁锈味弥漫在口中。 孟宴臣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动作间搭在你肩膀上的手却缓缓放在你腰后,虚虚地环抱住你,似乎在放纵自己沉溺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中。 听说接吻时闭眼的人是浪漫派,孟宴臣是,但你不是。 如果男人此刻睁开眼睛,他能清楚地看到你没甚情绪的眼眸,正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你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孟宴臣无意识释放信息素前松开他,唇边的痕迹证明着刚刚的疯狂,孟宴臣喘着气,他觉得自己不仅嘴有些麻,连腿也有点发麻。 “离婚礼还剩一周时间,”你体贴地为他扶正眼镜,上一刻还有些升温的暧昧气氛随着话降回原点,仿佛你们什么都没发生过,“孟先生早做决定。” “晚安。” — “玄清啊,”迷糊间听到有人喊你,盖在脸前遮阳的书本被取下,母亲坐在躺椅边,面色担忧,“你和宴臣是不是起矛盾了?” “没有啊。”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困意在脑海中久居不下,你微微侧头,呢喃道。 自那天从孟宴臣家离开后,你们确实没有再联系过,你有意给他制造好好考虑的环境,正好公司的事情都暂告一段落,你便赖在家中,每日躲进母亲的蝴蝶花房享清净。 母亲不知前因,看你天天窝在家里睡觉也不去和孟宴臣约会培养感情,才以为你们闹了矛盾。 “您放心吧,我们之间挺好的。” 母亲无奈地看你一眼,将你束在脑后的马尾散开,指腹贴在头皮按摩,轻柔的力道让你眉头舒展,几乎下一秒就能陷入昏睡。 “婚礼在即,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当然。你心中暗想,虽然放话让孟宴臣好好思考,但你百分百确定男人不会取消婚事,他会在约定好的时间和你一同踏入婚礼现场,成为别人眼中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新人。 因为你是他的最优选择。 仅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 繁华热闹的宴会厅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酒香从相互碰撞的高脚杯中溢出,飘散在喧闹的人群之中。 孟宴臣缓缓转动自己手中的香槟,看着彼此寒暄的宾客,人人都戴着虚伪假情的面具在名利场中寻找自己能参与进去的那一道汤羹。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应酬的人,却每次都必须来参加这样的活动。 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sao动,孟宴臣身边的几人也看过去,常年混迹在这种场合的人一下便认出新到场的是什么人。男人本不在意,却因他们的惊呼抬眸——“是沈小姐!” “她不是向来不参加宴会吗?” “你纠结这个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混个脸熟。” 说话之人推了推身旁的同伴,后者点头,连忙跑上前去。孟宴臣没有动,视线却随着他们落在你身上。 你正垂头与同行人低语,面上挂着得体的轻笑,举止间落落大方,看似温和,其实骨子里透着一股淡漠与疏离,让人不敢冒然上前。一袭黑色修身鱼尾裙衬托出你姣好的身形,更显高挑,似一株不染不妖,亭亭净植的青莲。 下唇有些痛痒,孟宴臣出神地抚摸着那处被你犬齿划破的伤口,当时接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部,令人无法忽视。 也无法忘记。 “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传出响声,男人回头,刚刚还是宴会焦点的你正斜倚着门框,面带微笑。 场内热闹,场外孤寂。你们处在无人的露台,天空繁星点点,寂静的花园在月光映射下充满神秘浪漫,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弧度滑至指尖,孟宴臣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沈小姐。” “宴会主人和父母是老友,盛情邀请,我也不好推辞。”你朝内场歪歪头,走了两步与男人并肩,一同看向场内开始跳舞的众人。 微抿香槟,甜蜜馥郁的果香充斥在口中,沉默蔓延在你们之间,你在心中默默读秒,终是孟宴臣率先开了口:“沈小姐。” “嗯?” “婚事继续吧。” 你听着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眼底笑意加深,杯身倾斜,与孟宴臣手中的酒杯相碰—— 叮。 —